四号,并非某个代号,而是我的名字,如老李头所说,名字很怪,因为我仅有的记忆中,经常听别人喊我“四号”,或许我原来有名字,只是忘了,唯一记得“四号”是他们对我独有的称呼。自然而然,我成了四号,在这个繁华都市的角落,做着一份送快递的工作,像一条蚯蚓,穿梭在林立高楼间的阴影里,看着覆于城市下的另一面黑暗与肮脏。
夜,罩住喧嚣繁华,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加真实。
一幢八十年代的居民楼,墙体陈旧,皴裂的水泥剥落,露出斑斑红砖,墙基爬满发黑的青苔,似乎闻得到潮湿的腐气。楼口里装着感应灯,橘黄色的灯光勉强可照亮楼梯,我从第一个楼口进,进去之前,瞥见前面的楼口外有个小孩,面部贴紧墙壁,看背影才六七岁大,头发很短,像是男孩,他脚尖对着墙根,僵直地站着一动不动。灯忽然灭了,男孩隐没在昏暗中,不见了影。
我赶忙收回视线,一口气登上五楼,扶着墙壁喘了几分钟,稍平复下来,就借着楼道微弱的灯光找503间。
一扇紧闭生满锈的铁门里,传出菜刀不断剁着砧板的声音,这家女主人在做晚饭?外面没有门铃,我直接敲响了铁门。
刀剁板声嘎然停断,开门的是一个黑瘦高个男人,嘴里叼着烟,看见我,他先愣了一下,继而摘了烟头破口暴粗话,漫天烟熏臭气,弥盖了厨房飘来的生肉与血腥味儿。
我递出快件,问是他的吗?
男人啐了口唾沫,夺过去看了下,骂骂咧咧:“操,一副鬼模样眼睛瞎了,看清楚,这是3栋,不是8栋,快滚,”把快件往我身上一甩,“真TM晦气,呸。”“嘭”一下摔上了门。
暗光下我仔细看着快件上的单子,真的搞错了,便道声歉默默下楼。
出了楼口,我有意识地回头看了眼,男孩还站在那里,他像察觉到我的注意,挪动了小小的身子,一点点转过来:
一具胸腔腹腔均被掏空的身体,连带着没有脸,腿前无皮肉,犹如被刮去一层截面,前半身剩一副血红骷髅,骷髅趾下一圈一圈晕开殷红,直延伸到我脚边。男孩——不,那副只有背面的骷髅身踏着满地血水朝我走来,淋血的白牙弯起一道森寒微笑。
我飞奔到摩托车旁,摸上车把,忍不住躬身呕吐起来,吐了好半会儿,又抬头瞧了瞧,寂静的居民楼下,空空荡荡。
我略安下心:只要不去招惹它们,一般不会被找上。
骑上车,打开前灯,橘色灯光中,那副诡异的血骷髅在向我招手……
这时楼上坠下一包重物,落在它与车灯中间,袋口散开,流出一堆血肉模糊的稠状物,像一只摔烂的西瓜,肉瓤四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