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雯！”梁以姗赶忙接下她，呼唤了数声，她脉息还在，但不知何故就是昏迷不醒。

梁以姗束手无策，目中怒火像要将那颀立的男子焚烧殆尽：“魔头，你把她怎样了？”

皇直双手抱胸，很不在意地说：“没怎样，有些话不方便让她听到，这不也是你希望的吗？”

“那她……”不否认梁以姗确实希望如此，可她更担心魔头会趁机对小雯施加异术。

“只是睡着了，过几个时辰就能醒，不要用那颗愚蠢的人类脑袋来揣度本爷的心思，她好歹是望夕的人，我不会打什么主意，又没好处。”

梁以姗将信将疑，奈何当前状况由不得她不信，于是忍气吞声，把小雯安置在靠墙边的沙发上，并细心地找了条薄毯盖上。做好这些，她转头眸光一冷，对男子厉色道：“好了，现在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你和望夕认识。”

“你想听我和望夕的故事？”皇直无疑问了一句废话。

梁以姗肃杀的眼神犹将人送入地狱寒潭受着千刀万剐之刑。

皇直陡然感到一丝透凉的寒气，他长叹着晃晃手表示服从：“是，是……我说，”眼角不经意添上几分邪魅，“你知道我的身份，谅必心里已有了定论，望夕……他不属于人类。”

虽有心理准备，听到这话时，梁以姗依然震骇了数秒：“他……不是人类，那是……”

“妖精，不存于人世的妖精。”皇直没打算隐瞒，事到如今，把一切说开了倒好，等找到望夕，若其不愿回幻岛，他便会带他去魔域，人类的世界终究不适合他。

“不存在于人世？”难怪……难怪总觉他很虚渺，像随时会飘走了。原来是……不存在的么？难怪他会说出那么奇怪的话，说“有名字是一件很奇妙的事”，“会在时间里留下痕迹”，“会有人记得我是谁”，“我的一生也就不是虚无了”。

梁以姗莫名地心疼，一阵酸疼像湖面激荡的涟漪悄悄自心底扩散。

她不在乎望夕是不是人，是不是妖，还是别的什么，相处一年，或许她早已把他当做亲人一般。爷爷去世后，是他让她重新体会到那份关怀，亲切而温柔。望夕，就像一位完美的哥哥，对谁都拥有用不完的耐心和体贴。

太完美的人，往往存在得不真实，无论是以前的夜落，抑或现在的望夕。

思绪回转，她产生一个疑问：“若真如你所言，我完全感应不出望夕身上的妖气，他和普通人类并无分别。”

“那是自然，因为……望夕来自幻岛，幻岛的妖精最擅长在人群中隐藏自己，平常都不会有丝毫破绽，除了每个圆月之夜深夜时分，月光会充分解放他们的妖气，无处遁藏，但这也仅仅持续一到两个时辰之久，他们又会恢复成人类模样，所以一般人很难发现。”皇直平心静气地解说。

“幻岛妖精？”梁以姗略有耳闻，小时候听爷爷讲过，一座与世隔绝、飘荡在遥远的时空尽头、被时间遗忘的妖精岛，相传那个地方美若仙境，住着许多美丽的妖精，过着无忧无虑神仙般的日子。

“对，即便最有能为的阴阳师，非到月圆之夜也不易发现。”

梁以姗沉首想了下，明白之后，再问：“你跟他又是怎么认识的？”

“嗯，这可以说是一种缘分吧，”提及此，皇直歪侧着头，半眯着眼似笑非笑道，“望夕刚来人间那会儿，因容貌秀丽被人误当作女子卖进了青楼，一次因缘际会下和我巧遇，我把他救出了火坑，没想到那小子居然是个大白痴，什么都不懂，还怪我破坏他当花魁，真叫人哭笑不得。后来我才知道他的身世，幻岛妖精，世间流传的妖精岛，望夕是岛上的仲王，即妖精王唯一的弟弟。他一直向往着人类世界，几经恳请，终于得到妖精王的允诺踏足红尘。但幻岛妖精来到人世后会变得很脆弱，妖力大大受制，擅于隐藏便成了他们自我保护的手段，望夕亦是如此。我曾问他妖精王怎舍得他出来冒险，望夕没有回答，只说他拒绝了王派遣护卫的好意，他想独自体验人间。”

“独自……？在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为什么？”梁以姗问。

“呵，谁知道？日子一久，望夕也渐渐适应了人间生活，但闭口不提回幻岛的事，好像自他出来就没回去过，问他也是以各种理由搪塞，似刻意回避。望夕对我事事坦白，唯独幻岛，不愿多言。”

梁以姗陷入长长的沉默，这就是望夕背后的故事吗？为何了解了，谜反倒更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