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泪没有停止过流淌，打湿了耳鬓，浸湿了枕，迷蒙中似乎有看到她无忧无虑的笑貌，她喜欢围在他身边开心地嚷着：“萤火，萤火……”

“听说，人间的萤火虫很美，萤火，如果有一天我们能离开幻岛，你会陪我去看吗？”

“嗯，好。”

“那我们也要像人间的恋人们一样在萤火虫飞舞的地方亲吻，好吗？”

“这……莉非还太小啊，这种事……”

“可我总会长大的，等长到能靠入你胸膛的时候，我就当你的恋人，好吗？”

“莉非……”

莉非曾提出许多次类似的要求，要做他的情人，恋人，乃至唯一的爱人，萤火从未给予正面回答，可她好像乐此不疲，一次又一次，像小孩子对玩游戏的执着，不耐地一遍遍提醒他，她将是他唯一的新娘。

萤火不懂那种感情，看莉非热衷，他也就不想让她失望。每当莉纱取笑她不害臊时，莉非总能理直气壮地拉着他的手，宣告占有权。

美好的过往随石竹花的凋谢化做云烟，一切都不复存在。

莉非，对不起……

莉纱，对不起……

不知昏睡了多久，萤火感觉脖子卡得难受，他艰难地睁开眼缝，恍惚见床边站着一人，模糊不清，但射来的冰冷眼神让他想起黑狱的蛇豕，那种眼神的主人，他知道……肯定是祭司礼恩，整座幻岛，没有人比礼恩更希望他死。

缠绕在颈脖上的红光一端正捏在礼恩手中，只要他手指稍微一动，萤火就会立即脑袋分家、身首异处。

他很想验证，王看重的这个人，如何杀不死。

“萤火，你是幻岛的祸根，我必须杀了你。”礼恩神色凛然，决心已下，他捏紧手指，红光即如利刃穿透床上男子雪白的颈脖，留下一条细细红痕。

然而，没有预想中的那颗头颅滚下来。

礼恩诧异地望着血痕愈合，萤火不仅没死，甚至完全睁开了眼，眼中的清醒明澈前所未见，透出锋利的寒芒。他变了，他不是平常那个柔柔弱弱的萤火，礼恩十分确定，现在的他，才是最本质的他。

“怎样？吾所言不虚吧。”梦流瑕在门口淡漠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