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纸毕竟面积小,白瑁又已是在收尾了,几天后,这只九尾狐终于完成了。她颇自得地举起给扈栎看:“怎样?”
一副求表扬的模样。
那只狐纤毫毕现,栩栩如生,与身边的那只猫互望着,神态亲昵自然。
扈栎很欢喜,揽过白瑁将她抱在了膝上笑:“很好,以后我就放在这桌上,可时时把玩。”
说毕,他又细细欣赏了一番。这镇纸上,白瑁不仅添刻了狐,还将画上的那句诗也添了上去,那句诗是白瑁自己写的,没有照着画上描,这笔行草浑厚洒脱,风骨遒劲,颇有颜筋之风。他不禁联想到平时见过的她的作业,作业本上也是一笔好字,不似女子的娟秀,笔力苍劲,迥然有力。
于是他笑问:“你这字写得也很不错,是跟谁学的?”
白瑁答得很顺溜:“当年我跟扈樱在群芳楼内给一位姐姐当小丫环时,经常见到一位生跟那位姐姐欣赏各大家的摹本,那位生最推崇的就是颜真卿的字,我侍候在旁时就偷偷跟着学了。”停顿一下,她继续笑着自夸:“当时,扈樱还说我很有天赋,偷学也学得很好。”
这句话的信息量很大。
扈栎心内想法转了几转,终于问出口:“群芳楼是什么地方?”
“群芳楼就是……”白瑁猛然顿住了,小心翼翼地看了看还搂着自己的扈栎,想悄悄地跳下来,挣脱开。但是,扈栎的手劲很大,她根本离不开。她立刻怂了,耷拉着脑袋不敢与扈栎对视,将头埋进他肩窝处,闷闷地求,“我们能换个话题吗?”
当年妹妹的家,扈栎也是一封不拉地看过的,似乎在这里面并没有提到过两人曾去过这样的地方。
而且,还是去当小丫环。
这两人在没人管着时,显然胡闹得很。
“青楼?”扈栎的目光沉沉,垂眸看着趴在肩上的后脑勺。
难怪前几天那场谈话时语气对青楼熟稔得很。
白瑁仍不敢抬头,只是埋着首,紧紧搂住了扈栎的脖颈,软软地央求:“当时年少不懂事。”
白瑁这样软语相求,扈栎就硬不起心来,放缓了语气:“你们当年去那样的地方胡闹,就不担心自己的安危。”
白瑁没有什么底气,只是小声辩解:“我们是妖啊,为什么要惧凡人?”
扈栎心中叹息两人的糊涂,语气却平淡得很:“你们在那里待了多长时间?为了什么事?”
“我们就是为了破一个失踪女孩的案子,才假扮了潜伏进去的。大概也就待了几个月我们就走了。”
当年两人对钱没什么概念,花销太厉害,后来就过得有些落魄。刚好那段时间有一地连续失踪了十来个小女孩,官府发了悬赏榜,赏金还挺高,两人一合计就准备破了那案子可以去揭榜领钱。
然后两人就一起假扮了外乡落魄小女孩,假装被拐卖了混入了群芳楼。
两人是有目的的,自然不会反抗,嘴又甜,哄得妈妈开心,恰好楼内最红的那位姑娘的丫鬟生了重病,妈妈就让两人去服侍了。
哪知两人的调查方向就是错的,那起连环失踪案半年后破了案,两人还在群芳楼内厮混着。两人一直等到案件告破被人当谈资在群芳楼内谈起时才明白自己在群芳楼内白白浪费了几个月。
当然也不能说是白白浪费了几个月,因着服侍的姑娘身份高,两人的地位也跟着水涨船高,逢人又是甜言蜜语,哄得楼内的人早就忘了两人不过入楼几月。两人趁机将整间群芳楼都摸了个遍,楼内的事也很是见识了一番。
两人都明白这事做得很出格。
这种事当年扈樱不敢在家里写,白瑁那时无所畏惧还不太理解,此时却终于理解了,也不敢详说。
扈栎的语气仍是淡淡的,听不出情绪:“你们俩当时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这种地方也敢去,万一遇到道行比你们高深的妖呢?你们是因为佘城而相识的,到了那里就将世间的妖都忘了?居然还在里面待了那么长时间。”想想都后怕,多危险。
白瑁抬头悄悄瞥了一眼扈栎又垂首,显得懊恼又无助:“那时我们俩花钱花的太厉害,没钱了,原本是想着去抓个凶手赚一份赏金的。”
为生活所迫。
妹妹是娇惯着长大的,白瑁那时也刚刚入人族社会,对钱的概念确实会薄弱些。居然就落魄到需要去靠官府赏金过活。
想到此处,扈栎的心便又软了几分,当然他的目光仍是沉沉的没有变化。
白瑁偷偷瞧着感觉心惊胆颤,又小声解释:“我们在里面真的没什么事,就是想着破案到处看了一番。”她听不见扈栎的回应,心里更慌了几分,声音更细更婉转:“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不会这样了。”见扈栎仍是面无表情的,她有些无助,不自觉的舔了舔有些干涸的唇。
这个动作有些撩人,扈栎已经有些撑不住表情了,他觉得他对她真是没有任何办法。若是妹妹在这里,这样的胡闹至少该狠狠训斥一顿的,可现在他见她那样就凶不出口了。
细心的白瑁自然发现了,灵光一现地想起了当年服侍的那位姑娘是如何向被冷落的生求饶的。心里一横,壮了壮胆,她主动凑上去吻住他还紧抿着的唇。
“原谅我一次,好不好?”唇边的声音愈发显得娇滴滴的。
扈栎终于叹息一声,回吻住了她。
两人已经相吻过无数次了,自然驾轻就熟。但是,白瑁却是第一次主动地伸出柔软舌尖,在他唇齿间柔柔地略带迟疑地绕了一圈。扈栎未完的叹息声便被着这样的主动抵了回去,换成了个“好”字与她纠缠不休了。
纠缠间,扈栎就察觉出不对来。白瑁的手并没有像以往那样紧紧搂着了他,似乎变得不安分了。他今日不过穿了件T恤,外面罩了一件毛衣开衫,房内温度不低,这开衫并未扣上。
那双手如今就滑入了开衫内,隔着薄薄的衣料,生涩动作让他心跳加速了。
在理智最后沉沦时,他分开了唇,握住仍不安分的手,眸色深沉地盯着怀里的人。她微启着唇,眼神已经有些迷离了,不太明白的听见一个低沉而暗哑的声音:“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白瑁无意识地“嗯”了一声。已经动情的她脑子里又变成了浆糊,将心底的话倒了出来:“求你饶我这次啊……以前那位姐姐就是这……”
扈栎这回真生气了,她到底在那里学了些什么乱七糟的事?他狠狠地吻住了她的唇不让她说出后面的更令他生气的话来。
这个吻太粗暴,与以前的温柔都不一样,让白瑁喘不过气来。
片刻后,他迅速地分开了,紧紧抱着还在娇喘的白瑁,哑着嗓子道:“你若今夜不想留在我这儿就赶紧走。”
白瑁微拧着眉,刚刚的吻让她不太舒服,无法呼吸的那瞬间使她脑中更加得混沌。她晃了晃脑袋,半眯着眼咂摸着扈栎的话。
她显然不明白什么意思!
扈栎看着已经迷糊的女孩,轻轻地松开紧抱着的手,将她到地上,压抑着说:“有些晚了,回房去吧。”
此时的白瑁已经糊涂了,听着指令一步步地出去了,居然还很乖巧地知道轻轻带上门。
扈栎看着禁闭的门,从不爆粗的他终于低声骂了句脏话。
在那里混了几个月却只学了个皮毛,他看中的这只猫真得很笨!
又坐了片刻,他终于长长地叹了一声,起身去了主卫,他要冲个澡。
白瑁回到自己房间内,糊里糊涂地坐在床上坐了很久,捧着脑袋又想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