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界的东西就是不得了,就连洗澡水都赛过人间的灵丹妙药!
空依非但这般想,还很实诚地说了出来。
无智师太给刺激地不轻,当即目瞪口呆。倒是方明大师还算冷静,嘴角抽抽了好一会儿,方打哈哈:“你个孩子,说什么胡话?”
空依嘻嘻笑道:“这哪里是胡话?方才您不是也说了,‘天河水上接旸谷金乌沐浴之水,下化黄泉冥魂净化之水’,那么,上游是金乌们的澡堂子,下游是冥魂的浴池,中间还给人用来洗这个洗那个,您瞅瞅,可不仅仅是洗澡水呢!”
这话说的,可真够塞心的!
原本,方明大师还有一分炫耀之意,结果,被空依这么一解,倒好似他拿了什么龌龊东西来糊弄两位师妹似的。
不过,他到底是有修为的大德,纵被小师侄不大客气地拂了面子,却也并不在意。反倒安逸地继续喝热茶,吃枣泥糕,一边吃还一边说呐——
“哎呦,师妹,那可对不住了!劳您喝了洗澡水,可有何不适?空依,你泡得这茶不错,汤色清冽,可是山泉水?唔,是山泉水便好,山泉水干净啊,喝了不会拉肚子——”
原本无智师太没什么不妥感觉的,被方明这般一搅和,便觉着肚子里怪怪的,仿佛有什么在隐隐涌动。她强忍恶心,怒道:“那道泉涧,不晓得有多少山禽野兽在其中饮水沐浴,你若喜欢这个味儿,就多喝点!”
岂料,方明大师完全不为所动,又拈起一块枣泥糕,悠悠道:“老衲不过偶尔饮几碗,师妹你可是年年饮,月月饮,日日饮哦!”
这话一说,当即气得无智师太一阵捶床。倘非她现在身体虚弱,保准儿要将这老不修的师兄和不孝徒儿都揍一顿。
空依见师父发了火,心头一阵发憷,赶紧认错道:“师父我错了。方才徒儿是说胡话呢,您可千万莫气坏了身子。”
她认错认得快,面上表情又极诚恳,好话说了一箩筐,方渐渐平息了无智师太的怒火。
忽地,她骤然想到一件事——
那位掌管天河水军的元帅,会不会就是猪八戒呢?
隔了两日,又有一位熟人来叩无相庵的大门。
正是宋仪娉。
当日,宋仪娉随无智师太一道返回冬山,便在无相庵里寄居下来。
她侍奉师太甚勤,却并不请求要出家。无智晓得她心里还有俗念,便也不相劝。然,一个年华正好的大姑娘,总不好长年累月地在尼姑庵里待着。于是,她便请了相熟的信女打听,想给宋仪娉找个出路。
恰巧,浦阳县里有位致仕的老知府要给孙女儿请女先生,寻了个把月,相看了两三位,都不大满意。
无智师太便与宋仪娉说了此事,想问问她的意思。
宋仪娉早觉着这般没名没分地在无相庵里白吃白喝,委实过意不去。她这么大一活人,倒要靠着大大小小的尼姑们来养活,这哪儿成?无智师太的想法就如瞌睡时递过来的枕头,恰好得不得了。
于是,她便下山去那家应试。
宋仪娉本是秀才女儿,其父虽终身未中举人,可满肚子的学问却是实打实的——人家还给县学做兼职先生哩!宋仪娉身为独女,自然打小就浸染在书香之中,虽不会写策论啥的,可做几首清新可人的小诗还是不在话下。
且,自她爹过世后,她独撑门楣,算账、针凿、厨灶啥的,都甚利索。她还会做木匠活哩!
故而,面对主家出的题,宋仪娉是轻描淡写地就解决了。当然,也有她解决不了的,便是绘画和乐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