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我们两个现在是在一起了吗？”

茂十一觉得好笑，便撑起脑袋，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点头。

别鸣又问：“就是说，我们两个，现在是...情侣了吗？”

“你觉得呢？”茂十一反问，低头亲了亲别鸣的眉心。

“我觉得是。夏目之前问我，我们是不是情侣。我说不是，他说，是不是我向你表白，但是被你拒绝了。我说不是，是我担心你不愿意被我束缚。”别鸣抬起头，眼睛又红又肿，“十一，你不愿被我束缚吧？我觉得，你永远都是自由的。”

茂十一想了想，道：“谁都不能束缚我，你也不能，但是我可以束缚你。把你绑在我的腰带上，走到哪儿，带到哪儿。”

两人之间安静了好一会儿，别鸣忽然叫了一声“茂十一”，跟查岗一样。

茂十一亲了他一口。

别鸣在被窝里别别扭扭地动来动去，好似怎么躺都不舒服，闭上眼，咬咬牙，别鸣的手在被子的掩盖下终于主动地与茂十一十指相扣。这一过程可不轻松，别鸣深深地低下头，脸上真是要烫死了。

茂十一自始至终都憋着笑，他看得见别鸣头顶上的旋儿，也嗅得到他一直在用的洗发水的味道，别鸣私底下的小动作他感受得一清二楚。

他想，眼前这个人是想靠近自己的吧？

只是在心中想，谁的答案也得不到。

茂十一的一只手被别鸣枕着，另一只手被别鸣汗津津地握着。他想改一改两人的姿势，便将别鸣握的那只手抽出来，直接放到了别鸣凸起的后背上。别鸣喜欢穿睡衣，但隔着睡衣，那对凸出的肩胛骨就被茂十一摸得格外分明。

别鸣将额头抵在茂十一的胸膛上，两只手矜持地握在一起贴在自己身前，瞪着一双眼睛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看什么。但心里总觉得似乎是要发生点什么，想起来有一点期待，更多的是紧张和不安。

茂十一用力将别鸣推向自己，有意让两个人的距离靠得更近。

别鸣身上的骨头都太硌手了，偶尔有点肉的地方又太松软，一点儿硬邦邦的肌肉也没有。

给人的感觉就像是曾经那些王公贵族府上养的那些眉清目秀的小男孩，就关在屋子里，吃不让多吃，站不让多站，一个个手无缚鸡之力，比女孩养的还白嫩纤弱、弱柳扶风。

别鸣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满世界的鞭炮声都消失了，只剩下自己的心跳，扑通扑通，震得耳朵疼。

茂十一叹着气，嘴里感叹着手感不好，却诚实地把另一只被别鸣枕着的手也抽出来。

别鸣哪儿见过这种阵仗啊？

就跟刚发现了白素贞是蛇妖的许仙，跟忽然发现与自己同床共枕的美女是专门吸人阳气的狐狸精似的，别鸣在震惊中发挥了十分优秀的主观能动性，手忙脚乱地把茂十一给推开了。

“...？”茂十一很是懵逼，这个气氛不是刚刚好吗？

别鸣看着一脸疑惑的茂十一，不知道该怎么办解释自己的行为，又惶恐又着急，干脆把眼一闭，语速极快地说：“我...我是有话想跟你说...我是想说...说我，我遇见你之后，就觉得自己是得了彩票，每一天都过得很开心，所以每天晚上睡觉前我都会跟自己说，如果明天早上醒不来了，我也没什么遗憾。”

茂十一趴在别鸣身上：“嗯，然后呢？”

“然后...嗯...然后...”

别鸣的手抓着床单，空白的脑袋飞速旋转，什么回答也想不出来。忽然耳朵像被什么东西给烫了一下，别鸣下意识地往另一边歪头，飞快地抬起手去摸自己的耳朵，结果却碰到了茂十一的嘴。

别鸣的声音几乎是哭着：“十一...茂十一...”

茂十一蹭到了枕头上的水渍，这才停下来，扳过他的脸朝向自己。别鸣紧紧地闭着眼睛，哭得又像个泪人一样，赶紧又抽了几张纸出来给他擦泪、撸鼻涕。

“害怕了？”

别鸣摇头。

“那怎么哭了？”

“有点害怕...”

别鸣也许还是醉着的吧，微微睁开的眼睛里含着泪水，没什么焦距。茂十一的手贴在他的脸上，他就把手贴在茂十一的手背上，他觉得很热。茂十一的掌心很是温热，而自己脸上的泪水又黏黏腻腻的，想再用纸巾擦得干爽些，又舍不得茂十一把手移开。

“你害怕什么？”

“我不知道。”别鸣顿了一下，脸上害臊，不好意思去直视茂十一的眼睛，便看着他的下巴小声嘟囔道，“我想去洗把脸。”

“我跟你去？”

“我自己去就行。”

茂十一让开身，看着别鸣自己去了洗手间。从枕头下拿出手机，别鸣的微信里只有林鹿一个人，他记得第一次去找林鹿的时候，她给自己发了一个文件，里面是关于抑郁症全部有可能出现的症状、行为，以及他应该注意的事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