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衡十分好学，认字的速度也很快，握笔的样子也很有章法，但用笔写字倒是有点困难。小少年尽量控制着自己的手让写出来的字好看些，但结果总是那么不如人意。

少年的脸颊有点发红，临渊看了一眼安慰道：“‘衡’字确实难了一些，你可以多一点时间练习。”

临渊看了眼日头，将练字留为作业之后，便开始了今天的第二课——去崔巍峰。

崔巍峰顾名思义，其山势十分险峻，因为地势奇特，其上草木葱郁，有不少珍奇花木。在崔巍峰的北面一山谷中，镇压了大大小小的妖兽数只，整个崔巍峰的北面都下了高级禁制，除非掌门人亲启，否者无人可出入，因此十分安全。

临渊带着临衡顺着崔巍峰南面崎岖的山路往上。临渊不想爬山，用木头幻化了只白虎背着自己往上，而临衡因为要锻炼体质，所以只能徒步前行。

师徒两人上山的速度非常慢，临渊第一天本就是带临衡来认路的，所以半点也不着急。白虎在山路上像散步一般，走几步便停下来玩一玩路边的野花野草。临渊便在这个时候回过头来看看临衡。

与临渊披上了毛领披风相比，只穿了两件衣服的临衡有点过于单薄了。临渊起先还担心他会不会冷了，但是现在看到他额上隐隐有汗，临渊觉得自己的担心有些多余了。

今晨他们来崔巍峰的时候路过了制衣房，制衣房的那位同门说要给临衡的衣服再放一点布。因为他感觉临衡长高了。

这般年岁的少年是长这么快的吗？临渊有点不太明白。想来自己没带过孩子，自己和临衡这般大的时候正在那太虚洞府里没日没夜的修炼，也没注意过自己像临衡这么大的时候是不是也长这么快。

“宿主，”小丘捕捉到了临渊的疑惑，回答道：“经过我的记录，临衡这几天确实是长了1.75厘米，换算成你所能理解的单位就是半寸长。根据你所处的这个时代与临衡差不多大的普通男性的身高平均值，临衡的生长速度确实是快了些。但是他并没有因此出现什么问题，我想可以不用太担心。”

“是吗？”

“恩恩，”小丘一边点头，眼神一边瞟向路边的花草，“说不定是以前日子过得太苦了，这几天吃得好睡得好，所以一下子窜了个头，过几天就好了。而且，临衡的年纪是你和我估计的，他自己又不记得自己到底多大了，所以很多东西都说不准的。”

临渊想了想，觉得小丘说得有几分道理，便暂时按下疑虑，继续上山。

小丘贪玩，在这山里什么东西它都有想法去看几眼。但受限于临渊，小丘很多地方都去不了，于是它每有一个想看的东西，便飞到临渊面前来指挥着他过去。

临渊也想让临衡多了解一下这崔巍峰，便依着小丘，在这山路上到处跑。

“宿主宿主，那个花我想看一下！”

临渊面前开了好几种花，他不知道小丘要哪一朵，便在心里问它：“哪个？”

“那个淡蓝色的，我没有见过，你摸一下它，我检测一下。”

临渊虽然不明白小丘所谓的“检测”是何用意，但他还是依言去摸了一下那花，想了想，干脆摘了下来簪在了白虎的耳上。

白虎对于自己耳朵上多了一个东西非常的不习惯，伸出爪子想去挠，临渊却在它快要挠到的时候迅速将它拿走了放在它右耳上，让白虎挠了个空。

白虎抖了抖脑袋，想将那花抖掉，却被临渊拍了一下后背，立刻就敢不动了。

小丘玩心大起，指挥着临渊在这山路上到处摘东西。临渊也被小丘带出了几分玩闹的心思，他折了几根藤条，编了一个花环带在了白虎头上。

当白虎感觉到戴在头顶的花环之后委委屈屈地朝临渊看了一眼，那模样像极了在朝临渊控诉他它不愿，但这花环又极其配它，在这般反差的情况下，临渊与小丘一同笑了起来。

临衡跟在白虎的后面，目光一瞬不转地落在师父的身上。他的情绪几乎都被师父带着走了，师父笑的时候他也会跟着笑，师父是因为白虎，而他因为师父。

临衡觉得今天的师父与平常不同，像个没长大的小孩子一般，一边故作大人模样，一边却忍不住想去玩闹，清冷中透着一点可爱。他看着师父，甚至能想象出师父带着那花环的样子，衣袂飘飘，就像误入凡间的神仙。

他原本以为白虎在化形之后也只是个比木头要灵活许多的东西，但是他没想到，白虎竟然这般聪慧。看着师父与白虎之间的互动，他一瞬间有点羡慕那块木头了。这个想法也只冒了个头，转瞬就被临衡扔到脑后勺去了。

白虎最后无奈地朝着前方吼叫了一声，震得仿佛整个林子都在颤抖。这一下，白虎结结实实地挨了临渊一掌。

“别闹。”

白虎余下的声音都变成了呜呜声，临渊玩够了最后还是将花环从白虎头上摘了下来，原本这花环是的打算送给小丘的，但小丘只能看看又摸不着，他与临衡肯定不会要这东西，他想了想，便随手一甩将那花环甩在了一个光秃秃的树杈上。

临衡忽然全身一震，紧接着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随着那花环望了过去，当花环挂在树梢的时候，他感觉一阵眩晕，等恢复时，他发现他似乎能感觉到那只白虎所感觉到的一切。

他闻到了比平常更加浓郁的味道，他也看到了他原本没去看的东西。

他以为这是他的错觉，但当白虎与他对望的时候，他真真切切感受到，自己是能感觉那白虎所感觉到的一切。因为他从白虎的眼中看到了自己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