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在赌啊。”阿青冲着厨房喊着。</p>
“成天都是,回家就是来拿东西还赌债,家里都快被搬空了。”她端着两碗水出来,“唉,小时候还懂事些,长大了,我也管不住啦。”</p>
阿青和唐凤接过水,道了声谢。唐凤喝了一口,有点咸。</p>
“在外面能玩上十多天啊。回来了就找我要钱,镇里发给我的养老钱被他拿走了一半。拿不到钱,他就拿东西,我的首饰,家里衣服,桌椅,都往外搬了,家都快空了。”</p>
“他现在人呢?”</p>
“不知道,不知道。”</p>
阿青没说话,端起碗喝了口水。</p>
“梅大婶,我放您这的东西还在吗?”</p>
不在了,被偷了,弄丢了,被三哥拿去换赌钱了,上交官府了。</p>
“什么?”</p>
“……那两把刀。”</p>
“噢,在呢,在呢,我小心收着,那小子不知道。”她起身走进房里,“让他知道了,早就被拿走喽。”</p>
阿青再一次环顾四周,感觉很难过。他小的时候,梅家还没那么穷,据说祖上做过大官,留下了一大笔家产,梅大叔虽然不是官,但也是镇里的秀才,做教书先生,卖字卖画也能保一家人吃穿,即便死后,梅大婶靠着家产赚利也活得不错。</p>
五年前,她向梅家告别,感谢这些年的照顾,并把那个东西交给梅大婶,请她好好保管时,看着四壁挂满字画,梨木的桌椅,唐朝宋朝的瓷器,琥珀,翡翠,奇石异木,一顶金香炉上香火不断,空气中是檀香气味。</p>
现在都没有了,只剩下黑黑的一片。</p>
梅大婶回来了,手里拿着一包用布包裹起来的东西,像是长剑。她把东西交给阿青。</p>
阿青隔着布摸了摸,一长一短的两把刀,刀柄上卷柄卷出的菱形凹陷,刀鞘上铁件的凉意,这就足够了,她没有打开包裹,越迟越好。</p>
他解下背上的包袱,从中取出一小包银子,那是她剩下的钱,去掉了已用和计划中的费用后的闲钱,留着也没用。</p>
“梅大婶,这些银子您收好,别让三哥拿去赌了。”</p>
“青子……”</p>
“收着吧,这些年您照顾了我们家很多。”</p>
梅大婶没再说什么。</p>
“那,我们走了。”</p>
唐凤也告了别,跟着阿青走出去。</p>
他们出了巷子,走在大街上。</p>
“然后呢,去哪?”唐凤问。</p>
阿青没看她,而是低着头,注视着手里的包裹:“能让我一个人待会吗?”</p>
没有生气或不耐烦,很平静的语气。</p>
唐凤想回上一句,但看着阿青的表情,抿了下嘴唇。</p>
“好吧。”</p>
她们走远了。</p>
梅大婶关上前门,闩好,回过身来点了点桌上的银子,然后扎起来。</p>
她真的很需要这些钱。</p>
自从八年前,丈夫死后,原本听话的儿子不知受了什么刺激,开始变样。一开始只是和别的小孩乱玩,偷东西,赌小钱。成年后更加严重,三天两头不回家,后来发展到一个月只回来一两次,回来就是拿钱拿东西,还时常有人拿着他签字画押的字据过来讨债。这些年来,她打过骂过,也流着泪劝过,然而儿子还是那样。</p>
渐渐地,屋子空了,黑了,她花白了头发,弓了背,儿子还是那样。</p>
她想起来,他的生日快到了,五月中旬,梅雨季节。</p>
她想起来过去,丈夫还在的时候,教五六岁的儿子学诗:</p>
“黄梅时节家家雨……”</p>
院前的梅树,结着小小的果实,在雨中摆动。</p>
她的儿子,梅季天,带着稚气的声音跟着一句一句重复。</p>
她流泪了,泪水顺着皱纹流下来。</p>
突然响起了敲门声,又快又重,房梁上抖下灰来。</p>
梅大婶拿起银子,刚想回去先藏好,门就被踹开了。</p>
进来的那个人,虽然年轻,但是胡子拉碴,敞着蜡黄色的衣裳,瘦得肋骨贴皮,挺着小肚腩,深一脚浅一脚,眼眶发红,两颊发白,嘴角流涎,看来是喝醉了。</p>
梅季天站在门口,定了定神,用含混不清的口齿喊着:</p>
“娘!”</p>
※※※※※※※※※※※※※※※※※※※※</p>
继续作死……</p>
又水了一章,开心</p>
胁差相当于是匕首之类的短刀,大约小臂长度,用于破甲,近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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