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淑仪再也支撑不住,绝望灭顶般地淹没了她的所有意志,膝盖一软,重重跪在了那冰冷的石阶上。
“皇叔,求你,求你饶了他吧!”
她一声一声地求着,内心又无比清醒地知道,再凄厉的求饶都是徒劳。
只因,她能真切地感受到自皇叔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子暴怒之气是多么地狠戾尖锐。
只见他右臂一扬,寒芒惊闪,下一瞬,耶律泰便软垂倒地。豆青色的石砖霎时漫出一片殷红。
“不!”赵淑仪一声泣血。
蓁蓁看得心里难受,走过去扶起她,“长公主,你这又是何必呢?
赵淑仪全面破防了,紧紧抓着蓁蓁的手,渴望获得哪怕一点点的暖意,能温暖她冰冷绝望的心。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她泣不成声,“我不知道为什么明明那么怕他、厌他、恨他,却还是爱上了他!”
“皇婶,我的心好痛好痛,你杀了我,给我个痛快吧!”
说着,竟真从髻上拔下一支簪子,塞进蓁蓁手中,眼泪一滴紧接着一滴,砸在蓁蓁的手背。
“皇婶,杀了我!快!杀了我啊!”
蓁蓁虽哀其不幸,但更怒其不争。她不自觉地握紧簪子,“你...”
猝不及防地,握着簪子的手被赵君珩猛地攫住,忍无可忍,照着赵淑仪的脑门,狠狠刺了过去。
“啊!”
蓁蓁与赵淑仪不约而同地惊叫出声。
那簪子堪堪停在赵淑仪额头之上一寸!
趁着蓁蓁吓得松手之际,赵君珩抽过簪子,远远地掷了出去。
蓁蓁不由得心下一松,缓缓回过神来。
“若你真敢死,就不会爱上一个施暴者!”赵君珩眉眼寒意森森,一字一顿,咬牙切齿地,“正因你贪生怕死,才会依赖加害你的人,将他当作你生的机会,视作好人,同情他的遭遇,甚至爱上他!”
赵淑仪刹那惶惑茫然,失神地低喃,“是这样...吗?”
“秦子羡已死,你好自为之!”
赵君珩说着从袖袋里掏出玲珑骰子佩,狠狠丢在赵淑仪面前,语气透着毋庸置疑的恼怒。
“叮!”
那玲珑骰子佩坠地,顿时裂成两半,里面圆润鲜艳的红豆滚下庭除,掉进了积雪里,转瞬不见。
“子羡怎么会死?我们分明说好的,一旦被发现,就说他是被逼的啊!”
赵淑仪怔怔地望向那碎裂的骰子,如同被抽去了所有力气。
“他是戴着耶律泰的人皮面具在狱中自杀的!就是为了彻底帮你救出耶律泰!”
赵淑仪瞳孔猛然一震,那日她以玲珑骰子佩向秦子羡开口求助时,他的不敢置信、为难、踌躇,至今仍历历在目。
“子羡此生别无所求,只愿殿下顺遂无虞,皆得所愿。”
这是秦子羡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此刻字字比千金还重!
终究是她错付了!
赵淑仪顿时心如刀割,她微微仰头,面色是难掩的痛苦,任凭泪如泉涌。
蓁蓁被赵君珩牵着手,朝公主府外走去。
“啊!!!”身后蓦地爆发一声悲呼,绝望至极!撕心裂肺!
她脚步顿了顿,却始终没有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