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府老宅在京城东边,占据着极大的一片区域,平日里都是离庚白一个主人居住,冷清了些,但这个月因为离黎黎要出阁的缘故,离家人都从渐北道赶了过来,热闹非凡。
今日是正日子,离府大门洞开,朱漆门扉上贴着烫金双喜字,门前两尊石狮颈间系着红绸,威风凛凛。
离府的下人们从天还未亮一直忙到现在,丫鬟仆妇们捧着各色物件在廊下来回穿梭,脚步声细碎如雨。
离黎黎端坐在妆台前,铜镜中映出一张明艳动人的脸。
“姑娘——”羽裳捂着嘴,强忍着眼泪跪在离黎黎身前,旁人家的贵女出嫁,都是几十个贴身婢子带过去,可离黎黎只带了一个银屏,早早就将她们的终身大事安顿了,今日主仆一别,此生可能都没有机会再见。
“起来吧。”离黎黎抬眼望着屋子里跪得密密麻麻的婢女们,也有些伤感,但为了温云沐身份保密,她横下了心:“你们以后好好日子,有什么难处就求助离家或者来找我,总归会帮你们的——”
“姑娘,姑娘你就带我们去吧!”羽裳哭着道。
离黎黎轻轻拭去眼角的泪,银屏递了帕子过来,扶起羽裳,劝道,“今日是姑娘的好日子,我们是她贴身的人,都知道她的心思,怎好在今日惹她落泪,以后又不是再不相见,不要这样。”
话落,屋外的婆子奔进来,喜气洋洋地道:“小侯爷来迎亲了!”
婆子一脸激动,手都不知道要放哪了,“这,这实在是太给姑娘长脸了,头里帮小侯爷开路的,竟然是唐王殿下和成平王世子,殿下身边还跟着宫里来的公公,说是贵人们差遣出来,给姑娘贺喜的。”
“那堵门的都是谁?”
“这阵仗哪里还敢有人堵门,是大公子在头里迎着,但小侯爷真是场面人,进来之后给所有人都塞了红包呢——”婆子喜色满面地八卦着:“头里有几个舞刀弄枪的,不知深浅地去挑战了小侯爷——”
离黎黎忽然紧张起来,“挑战?”
“对,都说温家枪厉害呢,小侯爷也着实是厉害,今日穿着喜服,一杆银枪虎虎生风,把那几个人都打趴下了!”
离黎黎心上一松,好奇温云沐竟有这番本事。
“大公子都叫大家别太闹腾呢,都是些大人物,怕有什么意外可就不美,这会子已经该进门了。”婆子跃跃欲试地撺掇着,“姑娘要不出几个题考考?”
离黎黎摇摇头,“不了吧,吉时到了吗?”
“马上了。”
“走吧。”
离黎黎今日着了正红色金丝绣凤嫁衣,裙摆上缀着珍珠,走动时珠光流转,像银河倾斜于上,呼应着头面上的那一颗鸽卵大小的珍珠,令她熠熠生辉,显得极其温柔,而鬓边的蝶恋花的步摇,微微颤动着,愈发灵动。
人都说离黎黎有仙人之姿。
透过盖头的缝隙,温云沐恍惚了一瞬。
“小侯爷。”银屏低声道,“姑娘要入轿了。”
“哦哦,好。”看呆了的温云沐退了一步,旁边有人忍不住打趣道:“小侯爷,还没成亲完毕呢,这就已经陷入爱河了啊!”
接着,就被离庚白横过一眼。
病了十来天的离庚白比平日消瘦了许多,今日穿了件月白色的袍子,显得文雅风流,他为温云沐牵住马头,递过去马鞭,仰着脸,目色萧瑟地望着温云沐,“我把她交出去了,你要好好待她。”
一语双关,两个她。
温云沐点点头,抱拳道:“哥哥放心。”
她今日银甲红袍,乌发高束,眉目如画,端的是英姿飒爽。
离庚白恋恋不舍地退了一步,喜乐小班在示意下,立即鸣击奏乐,鞭炮开路,一行人往温家去。
\"起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