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晋眼皮一颤,纵使一大把年纪,可也难掩心中激动。
想当年长亭王德行兼备,军阵齐整,论威望已然超越隆平帝不知多少,可王爷就是不肯迈下那关键一步。
而今世子殿下虽有去往北境发展的心思,但那也只是偏安一隅罢了。
众人谁也不清楚朱世子的确切心思。
如今看到这首诗,他却是彻底明白了世子的志向。
“我虽已年迈,头脑钝迟,但只要殿下拿定主意,我便是拼了这把老命,也会助殿下一臂之力。”
朱怀安连忙搀扶起对方,两人相视一眼,正待说话,却忽然听闻屋外传来一声惊呼。
“有刺客!”
话音甫一落下,周围便有弦驽激发的遒劲声音响彻院落。
“笃笃笃——”
居所内,几名贴身护卫将朱怀安和那文士一同按倒在地,下一刻无数箭矢穿透窗纸,似是狂风暴雨,想要将整个房屋摧毁。
院外打斗之声震耳欲聋,有如电掣雷轰。
“尔等是何人,竟敢夜袭郡王府”
护卫姚山听到外面动静,沉声道:“是段老将军!”
“段将军武道修为仅次于王爷,可他却没有余力拦下这些箭矢,这些人多半是有备而来,其中必然有牵制老将军的武道高人在。”
“殿下不可犹疑,需速速寻找郡王庇佑。”
“不能去寻找郡王!”公孙晋听着外面的打斗声,面色沉重无比。
“殿下,这里毕竟是宣平郡王的府宅,可为何听不见府内有丝毫动静”
朱怀安轻呵一声,似乎早有预料。
“我们离开津门才多远他们就这么急不可耐。罢了,就按来时计划施行,至于宣平郡王.”
“以后再和他算账!”
片刻后,有举止严明整肃的死士冲破防线,来到朱世子寝居院落。
不等众人有所动作,西厢房里忽有两道人影冲破房瓦,裹挟着一人飞快向北面逃离。
“追!”
约莫十数个呼吸后,趋于平静的院落里忽然又有几道人影裹挟着一人往西面遁去。
“哪里走!”
又有数名蛰伏在隐蔽处的江湖高手纷纷追击而去。
等院落再次恢复寂静后不久,宣平郡王终于忍不住带着府兵护卫开始洗地。
距离郡王府不远,几名混在追击世子队伍中的刺客忽然减慢脚步,拐进了一旁的巷弄里。
几人脱去身前染血的衣物,七拐八绕来到一户租赁的宅院里。
“赵冗绝不会善罢甘休,殿下往后少不得要易容改扮,轻简出行。”
“此实属无奈之策,虽说此法隐蔽,但也极为凶险,殿下还需十二分的小心,”
朱怀安点头道:“即是如此,往后便不要再称我为殿下了。”
说罢,他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王梁,我让你带的东西在何处”
一直追随朱怀安的王梁打开包裹,里面是几件破旧僧袍和化缘用的钵盂等物。
看到包裹里的物件,鬓发斑白的文士疑惑道:“这是”
朱怀安从包裹里翻出剃刀,狠下心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割发如割头,鼠辈断然想不到我会作此取舍。”
“王梁,你来为我剃发!”
“殿下.”王梁出身贫寒,眼前的世子却是万金之躯,少年难免踌躇。
朱怀安不容置疑道:“小不忍则乱大谋,此去北境路途遥远,关山重阻,你道我能活着走到北境”
“更遑论路上多有匪徒恶贼,便是寻常百姓走这么远路,也难说能一路平缓。
我若打扮成寻常装扮,九成九是走不到北境。
也只有扮作要饭化缘的穷和尚,才不会被任何人惦记。”
闻听此言,王梁不再犹豫,他拔出身上的佩刀,先将自个身后束起的长发齐根割断,而后才开始为朱世子剃发。
文士见状同样拔出佩剑,割去身后之物。
不消多时,宅院里便多了几个灰尘扑扑的穷和尚。
老和尚拄着拐,小胖和尚则拿着钵盂,满脸脏污。
还有一个小瘦和尚,身上背着锅碗瓢盆,一副避难逃荒的灾民模样。
老和尚公孙晋看着身前的两个小和尚,却是半点也看不出和世子有什么关系。
“智禅师父,明天我等就动身,此后当一路向北,度化世人。”
一改文士模样的公孙晋稍作思索,也为朱怀安和王梁取了个法号。
一个叫世明,另一个则叫世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