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夫人轻轻的笑了。
夏歌想。
有些时候总是这样。
丢掉了什么,总会得到些什么。
哪里像她……好像一夜之间,什么都没有了。
也许未来会好起来吧。
毛晴便问夏歌:“我为什么会在这说完了,你呢?你怎么又在魔教了?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还以为你要带抓我回去呢。”
说着,像是觉得好笑,毛晴自己也笑了出来,“还把我吓了一大跳。”
不知道为什么,夏歌突然就不想找人说自己叛出菱溪峰的事情了:“嗯,我大概就是来这里……观光吧。”
白刃看她。
夏歌面不改色的看回去。
毛晴说:“你就不要骗我了。”
夏歌半真半假道:“唉,人都是有苦衷的。”
叶夫人见夏歌不想说,体贴道:“往事如烟,事情过去了,就不要再想那么多了。什么都不记得,说不定反而是件好事。”
夏歌:“……”
被叶夫人这样安慰……
夏歌突然就有点笑不出来了。
毛晴敏感的发现了夏歌表情不对,她问:“怎么了?夫人哪里说得不对?”
夏歌道:“没事,不过夫人说得真好,什么都不记得,什么都不知道,本来就是一件好事。”
白刃讽道:“那可不见得。”
这家伙真是一次不怼她就浑身难受啊。
夏歌忍住揍人的欲望,面无表情的转移话题:“……不知道苏缠做这个实验是想做什么。”
白刃道:“教主这么做,自然有她的考量。”
随后又瞪了她一眼,“不许直接唤教主的名字。”
夏歌假装没看见。
还不喊她名字,她做了那样的事,她夏歌不把她骂得狗血淋头就算她好脾气了真的。
毛晴道:“……我觉得还挺好的,傀儡十年化恶鬼,她……可以让那些傀儡十年后不用魂飞魄散,也能让死去的人活过来,何尝不是一件好事。生前的人看见的话,得有多开心啊。”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这么逆天改命会遭天谴的吧。”夏歌说,“也许现在看是一件好事,但是谁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就像菱溪老祖创造傀儡术的时候自己也不知道这些傀儡会十年化恶鬼……”
她说着,忽然停住了。
一瞬间,仿佛忽然间就想起了什么,脑海里一刹那就闪现过很多的片段,漫天的星辰,悠扬的笛声,转瞬又是哀嚎的鬼魂和战场的血腥,无尽尸野中,白衣傀儡拥着她的肩膀,亲吻着她的染泪的睫毛。
她在她耳边的声音沙哑又温暖。
“天大的罪,我替你赎。”
金戈铁马,天崩地裂,横尸遍野。
——“你……莫哭。”
区区一瞬,却仿佛历经沧海桑田。
这是……什么?
夏歌有点茫然。
毛晴道:“哎哎,你怎么哭了?”
夏歌回过神来,微风吹来,脸颊温热的液体,微微染上了凉意。
夏歌擦了擦脸,脸皮再厚也有点不好意思了,“抱歉。”
“表情很像。”叶夫人递给她一块锦帕,说。
夏歌接过帕子,有淡淡的香气,“……谢谢。”
叶夫人微微笑了,“不妨事。我是说,虽然不会哭,但每当我努力想一些记不得事情的时候,临镜自照,就是你这个表情了。”
夏歌:“……”
“……夫人想起过以前的事情吗?”夏歌问。
“没有想起过。”叶夫人看着她,眼睛带着千帆过尽之后,返璞归真的纯净,“但我会去想。”“尽管我知道我一定经历过一些很绝望的事情,因为哪怕只要想起来一点点,就会觉得没法呼吸,四肢百骸发冷,发凉,甚至好像恨不得死了才好。”
“但是不去想,什么事情就都没有了。”叶夫人的声音很安静,“不去想,就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就这样,每天都能过得很安详幸福。”
“……”夏歌看着她。
“是不是觉得,不想起来会比较幸福呢?”
“我很想这样说服自己。”
“但我知道。这些都是假的。”
叶夫人看着夏歌,瞳孔漆黑,灯笼的光芒照进去,深深浅浅的光,“尽管这样不会痛苦,但这样活一天算一天的,是行尸走肉,永远都不是我自己。”
夏歌说:“夫人想要知道以前发生的事?”
白刃突然道:“还是三思吧。”
他说:“记起来很难,记起来之后,想要忘记,就更难。”
叶夫人微微一笑:“我知道。所以我现在是这样。”
“但是偶尔会想……我生前是什么样子的。”叶夫人声音柔和,“我经历了多少岁月,我爱过什么人,我有没有年迈的父母,有没有我爱的家人。”
夏歌下意识的攥紧了拳头,心脏微微揪紧。
“他们现在在什么地方……或者,也许我有个孩子。”叶夫人轻轻摸了摸腹部,“我这个年岁,大概是有一个孩子的吧。”
她的眼里泛出了温柔慈和的光芒,“如果我有孩子,不知道那个孩子有没有长大,长大了,又是什么样子。”
毛晴劝她:“夫人不要想了,还有我们呢。”
是叶泽……还有以前,叶泽曾经无意提起过,他还有个未出世的弟弟。
夏歌顿时如坐针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