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开拔,苏洵然难得起了大早,牵马到城边,肃穆威严的三军已整饬列阵,萧铎、顾演二人一左一右,都在与妻儿话别,顾演那儿子顾之莫这回没请调西绥,畏畏缩缩的不敢来。
苏洵然听到身后有人唤自己名字,他扭头果然便见是闻家的马车,刘叟技术娴熟,马车赶得既快又稳。
马车停下,闻锦娇喘吁吁地从里头下来,被苏洵然一把抱到近前,当着大军的面儿便咬了一口脸颊,闻锦又羞又急,“我不是来……”
“锦儿来送我的。”
苏洵然知晓,抱着她柔软如柳的纤腰,感受她的细腻柔情,苏洵然深深嗅了一口,用只能两人听到的声音道:“锦儿身上好香。”
闻锦被他花言巧语唬得呆愣了一瞬,便要揍他,苏洵然咬嘴唇,“等会儿就再也闻不着了。”
闻锦垂眸立着,好一会,才曼声道:“旗开得胜。”
苏洵然又笑起来,将闻锦的后脑摁住往怀里压,“有锦儿的话,苏洵然敢不全须全尾地得胜归来。”
他现在对她这个姐姐毫无敬畏之心了,闻锦后悔没带“家法”出来,还在列之众众之间,当场让人看了笑话,她直想揍死这混蛋算了!
她被迫偎在苏洵然怀里,目光敏锐地瞅见了苏洵然背后包袱里露出一角的寒衣,是水蓝色,她送给他的是墨蓝色!闻锦登时发狠要推开他,苏洵然脑袋空空地只想与闻锦温存,没弄明白她怎么恼了,闻锦急促地喘了几口,“我……一个人只能带一件寒衣我知道,可是这件,这件不是我缝的!”
苏洵然愣了下,怕闻锦误会,“这是姑母给我缝制的,你别多心,不是、不是其他女人!”
闻锦眼眶微红,咬着嘴唇道:“我知道我没你姑母重要,但你不跟我说,我若知晓皇后娘娘有这番心意,说什么我也……”
“不是这样,闻锦你别多心,我就是觉得,”苏洵然挠挠脑袋,他读书不多,词穷得直跺脚,“我就是……姑母是长辈,她赶制一件棉衣很慢的,可还是连夜给我做了,这份情不能不领。你看——”
苏洵然飞快地解开披风系绳,将里头衣襟拉给闻锦看,闻锦凝眸定睛,他雪白的中衣领口用蹩脚得扎人的针线缝着一块墨蓝色的棉麻,闻锦忽然忍俊不禁,苏洵然握住了她柔软的手,这回闻锦没推了,“我剪了一块儿缝在这儿,这样它就一直跟着我,守着我的命门,除非我死了,否则不敢让它毁伤。”
闻锦瞪着他,“三军开拔是多么吉利的日子,你说什么晦气话!”
“是是。”
苏洵然有求必应,闻锦微微发红的眼眶儿却没收回去,反而渐渐出了晕红,苏洵然愣住,她不是为了生气,就是知道他要走了所以才红眼睛,这朵凝露蔷薇般的娇美女孩儿,让他浑身血液滚烫,“锦儿,我……”
他委婉地欲表示自己想在出征前,亲吻她一口,不是咬脸颊,要甜津津地亲。
结果话未竟,就被闻锦突然扑上来,衔住他嘴唇的红唇吞没,苏洵然愣了愣,闻锦自学自用地丁香小舌撬开他的嘴唇,攻城略地如入无人之境,苏洵然早就任其索取,张开了嘴,闻锦的舌尖于他用力交缠,嘴唇吸吮着他的唇。
将士们都惊呆了——到底是长平侯啊,不拘一格耍流氓!
苏洵然被亲懵了,连换气都忘了,闻锦才涨红着脸蛋松开他,后退了小半步,垂眸不说话了。
泪珠一滴两滴地滚入沙尘里,溅起朵朵梅花。
苏洵然愣住,一瞬不瞬地凝视着闻锦,少年血气翻涌,无止无绝。
直至锣鼓号角吹响,萧铎长喝一声,大军要开拔。
苏洵然抚了抚闻锦的脸庞,“锦儿,等我回来!”
铠甲摩擦之声窸窸窣窣响起,随即便动如雷霆。
“我等!多久我都等!”
他的背影的翻上了马背,闻锦突然奔出几步,朝着已经远去的苏洵然嘶声呐喊,可少女清脆哽咽的声音转眼便被淹没在洪涛般的马蹄声中,几不可闻,犹如一线。
他已经走远了。
闻锦抚了抚脸颊,还有少年掌心的温度,泪水肆意地滚落,她把衣衫松了又握紧,慢慢地、慢慢地哑声唱了起来:“小戎俴收,五楘梁辀……言念君子,温其如玉。在其板屋,乱我心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