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洵然眉目黯然，“我那时……也不晓得是为了气他，气你，还是气我自己……总是很任性，倘若不是我自己把哪壶毒喝了，把他吓住了，或许……”

人生之中也没那么多或许，苏蓝年逾古稀，半数年华都与苏家有关，即便他不服毒，江河日下的身体状况也支撑不了多久了，苏蓝也正是因此，才毫无犹疑地了结残生。苏洵然又觉得，苏蓝对他好，却也对他最残忍，这般惨烈地告别，苏洵然心里便永远只有一个结。

闻锦柔柔地说道：“那你记得教训，不许再吓人了。”

苏洵然也笑了下，将嘴角牵起来，“嗯，你不吓我，我才不想死呢。”

闻锦脸色一板，凶了起来，“我纵然吓你了，你也不许轻生，男子汉大丈夫，儿女私情不顺便寻死觅活的，教人瞧不起。”她教他那么多圣贤书，盼着他真正顶天立地，别再小孩子行径，让人悔痛得肝肠寸断。

苏洵然暗中吐了吐舌头，悻悻然不敢接话。

闻锦道：“时辰不早了。”一想，又柔软了下来，“睡了。”

苏洵然在被窝里蹭了蹭，俩人虽都不再说话，但心照不宣地睡不着，一个觉得怀里空了，一个觉得没有暖烘烘怀抱裹着冷，闻锦还是小声道：“不然你还是上来。”

原则问题秋毫不能相让，苏洵然一本正经地拒绝：“不可，我挨着你一定忍不住想弄你的。”

闻锦脸红如柿，发烫得似一块烙铁。

蚊子般哼哼声从被褥底下幽幽不绝地传了过来，“不然，我弄你……”

苏洵然面露惶惑，“弄我？什么？”

闻锦羞赧不自胜，“用……手。”

苏洵然自然不是真不懂，就等着闻锦这话呢，立时掀开被子一蹦三尺高，节操尽抛地跳上床，掀开被子钻了进去，将闻锦柔软如水的腰肢搂住，火热的胸膛似要将闻锦的烫熟了，她羞涩了一会儿，便将手缓缓地伸了下去……

十月怀胎，苏洵然要素的日子还长远着，闻锦不介意在这段长远的日子给夫君喂点儿甜头，只要不过分，她都是能有求必应的。

*

但她忘了，苏洵然是个变态！

闻锦手酸得不行，翠羽说，若是再“操劳”过度，恐怕要敷用膏药了。

闻锦脸红，被翠羽看出来了，见她乖巧不说破，自己自然也不必承认。

如今闻锦与楚秀致双双传来好消息，俩人安胎时又走动到一块儿去了，楚秀致比闻锦早俩月，闻锦如今有的孕期反应，楚秀致都一一经受过，便提醒她该注意的一些事，景璨腰缠万贯，给楚秀致养胎的补药都是四海奇珍，她自己又用不完，堆在家中浪费，也让人送给闻锦一些。

听说高夫人对楚秀致这胎比秀致自己还紧张，闻锦想来也就笑笑而过，但愿高夫人是真的满意楚秀致了。

倒是苏洵然神清气爽地回了营地之后，将大恩人晋炀好生感激了一番，晋炀信以为真，“将军，那法子好使？”

“好使也不好使。”

照前头看，确实是好使的，闻锦心软了，但是后面的状况便有些不受控制，哪知道闻锦突然给他爆个大的，直接让苏洵然傻了。他叹了口气，亮出一根手指头，朝茫然懵住的晋炀喟然叹道：“哎你知道不知道，我就要做爹了？”

晋炀这等正直青年，也不禁嘴角一抽，皮笑肉不笑地违心道：“是么？那恭喜了。”

明知道将军得意戳自己脊梁骨——他成婚早几年始终无子，这一直为心中憾事。

苏洵然浑然不觉，朗笑出声，“你猜猜，锦儿头胎得男还是得女？”

晋炀长抽了口气，对着将军只能耐着性子道：“那还得数月才见分晓。”

“也是。”苏洵然一说起来，甚为可惜，“怎么便不能早早露面教爹抱抱呢？唉……我盼着是个儿子，我教他枪法，以后杀敌多威风！可是，女儿也不错啊……贴心的小棉袄，当爹的心里甜啊……”

“……”

晋炀压抑着暴跳如雷的欲望，黑着脸温驯地说道：“将军，过几个月便知晓了。”那语气已不自觉重了几分。

可苏洵然却仍恍若不觉，唉声叹气又道：“是了，还得好几个月才见分晓……”

说着又眉开眼笑，“对了，景璨他孩子得赶在我前头生，要是一双儿子女儿，便义结金兰，要是一男一女，嘿嘿，定个娃娃亲也是不错的，像我和锦儿。”

霎时间又是两根箭插中胸口，晋炀黑着脸不说话，转身去了。

苏洵然在后头对晋炀将军久呼不应，暗道奇也怪哉，“我可没得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