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孩子生下来就会吃奶,会哭会笑,闻锦出月子时,他已经褪去了婴儿红,养得白白胖胖了,很壮实。
而已能稳稳走步的幼幼,已在开始同父亲学习扎马步的本事。
闻锦在寝房内,抚着婴孩的襁褓,听到轩窗外虎虎生风的兵器破空之音,利落潇洒、大开大阖的是苏洵然,至于幼幼,还只能拿着木棍跟在爹爹身后比划。
幼幼越来越明媚,原本额间一点猩红朱砂痣,随着面貌的日渐张开,而吐露出灼灼芳华,灼艳红艳如凤凰花。
渐渐地,景璨真的在开始打幼幼的主意了。
但苏洵然却后悔了,女儿又乖又甜,又是个大美人胚子,他说什么也不能便宜了景璨家的小胖仔。
听说秀致也又怀上了,景璨忙得焦头烂额,也没工夫搭理小胖仔,景小胖偶尔就来闻家蹭个便饭,一口一个“苏叔叔”,夸赞他枪法厉害,屁话,小孩子懂得啥,还不都是景璨那厮教的,这就想哄好未来岳父了?用膳时景小胖眼也不眨地盯着幼幼,幼幼声音粉糯又乖,苏洵然看到过好几次,幼幼被心机深沉的景小胖哄着喊“景哥哥”。
老父亲真是气得胸口疼。
回过味儿来一想,忍不住同闻锦告起状来:“锦儿,这样下去不行!”
闻锦手里织着婴儿小衣,恬淡地回道:“我看没有什么不行,景家小子与幼幼说不准将来是很要好的兄妹,正好两家本也熟识。”
“什么兄妹!”苏洵然衣袖一挥,冷着脸嘟嘴道,“你忘了,当初我是怎么把你弄到手的?我在闻家蹭了十年饭啊!”
“……”
不说倒还好了,一说闻锦便禁不住脸红。
苏洵然那厢却正义愤填膺,“而景旒更过分,两岁便知道来坑蒙拐骗蹭吃蹭吃了!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闻锦这会儿幽幽抬起眸来,“醉翁之意不在酒?苏洵然,你当年也是这么想的?”
“我……”
苏洵然滞住。
是啊。
见他神色尴尬,一脸被戳穿心事的窘迫,闻锦便知道猜对了,已是快三年夫妻了,他心里想的些什么,闻锦大多知晓,过往那些磨折艰难,她也都渐渐能体谅。
在她还傻乎乎拿苏洵然当弟弟时,苏洵然对她早已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执着。这不是苏洵然的错。只是她明白得晚了点,让她的洵然等了太久了,受了一身伤。
她怅然地放下针线,朝苏洵然微微含笑,“景旒也没什么不好,虽然胖了点儿,心思多了点儿,可还算是明事懂礼的。何况他一个两岁孩童,懂得什么喜欢情爱,说什么也要再过好几年,才能渐渐意会到男女不同。说不定等咱们睿睿大了,景旒待他更好。”
苏洵然闻言吃了一惊,犹如糊了一嘴浊物,震惊之下失声道:“你……这、这怎么能行!”
他反应如此大,闻锦怔住了。
好一会儿——
“苏洵然你满脑子想的些什么!”
苏洵然对闻锦的无所作为并不认同,他开始教幼幼打行军拳。不论如何,保证幼幼能一拳打趴景旒,那就不怕被欺负了。
幼幼学得是极快的,苏洵然惊奇地发觉,她是块练武的好材料,远胜于军营里那些令人不省心的王八犊子,而且也不喊疼喊累的,一点不娇气,苏洵然分外骄傲满意,比疼爱小儿子,更偏爱跟幼幼耍。
只有一件事令人放心不下,景小胖虎视眈眈,幼幼对他也印象不错,去拜年时,摇着小手掌便喊“景旒哥哥”,稍不留神,一双小人儿便消失不见,而景璨又对他十分骄矜自喜,这让苏洵然郁闷许久。
爆竹声中一岁除,千门万户曈曈日。
年节是平昌城最热闹的,晚间可以出门观赏焰火,看花灯,游街市。这是西绥人涌入平昌之后的第一个年节,西绥人乐天不愁,对生活充满热情,将自己商铺布置得彩彻辉煌。
听闻苏洵然是当年大破西绥蛮军的细柳营先锋,也有不少慕名而来的。西绥王廷与西绥百姓是两回事,大多数人都并不满意当年王族的暴.政,对大卞的敌意,如今萧侯坐镇,可以互通友好往来,这也是一件大大的喜事。因此他们上门拜访,也置备了不少年节礼。
苏洵然应酬到深夜,甚至与人切磋了一番,汗出如浆,回房间,儿子睡了,母女俩人都在等着他,幼幼小跑上来,一把抱住爹爹的胫骨,“我也要学爹爹的枪法!学最厉害的!”
苏洵然摸摸女儿小脑袋,“也行,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以后和景小胖远点儿,爹就毫无保留地教你。”
听得闻锦都瞪着他沉下了脸。
幼幼面色纠结地想了许久,亏得苏洵然以为有戏,结果幼幼便抬起头朝他摇了摇,“不行。”
苏洵然差点儿一口老血喷溅当场。
幼幼松开了他,一本正经地说道:“景旒哥哥,是要给幼幼当童养婿的!”
“叭”一声,闻锦手中的瓷杯掉落,茶水洒落一地……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