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久之后他就让罗落走了，韩昊跟秋慕把梁佑齐的事儿弄完之后给他打了个电话，秋慕还是一直哭着说想过来照顾他，但看秋慕自顾不暇的样子他也没让来。

他们家现在还是很空。之前买的吃的都在冰箱里，他饿了就随便找点东西，忍着痛吃完就窝到了沙发上。手机其实一直就在他旁边，他也看了些他跟顾凯的新闻，但没看两眼就看不下去了。之后手机不怎么看也不敢断电，电视上是体育频道，播着足球，他也是一直都看不进去。

他现在浑身上下哪儿都疼，扯着疼，疼的他浑身憋屈着难受。

他想给顾凯打个电话，却一直没敢动。

就这么一直强撑着到半夜，他从沙发里出来坐到了床上。摆成大字型倒在床上的时候，他身上的伤都因为过分的刺激而叫嚣着疼痛，但他却并没有因为疼痛而下意识地蜷缩起来，而是拼命伸展着自己的身体，让那些疼痛随着他疯狂般的用力一点点加剧。

但其实这种撕扯般的疼让他一直憋屈着的痛苦发泄出来了点儿，也让他好受了点儿。

身体上的疼确实能缓解心里的疼。但他清楚，现在顾家的每一个人心里都会比他更疼。

他就这么在家里窝了三四天，吃喝都是有什么是什么。烟抽完了，就下楼买两包回来接着抽。还没扔的垃圾桶里几乎堆满了烟头，喉咙里的不适也随着抽的烟越来越多而一点点加剧着，但他不想停下来，因为这可能是他现在缓解压力唯一的办法了。

他给顾凯打过电话，而且打过很多次，但都没有人接。

战队那边的假期也是一再延长着，因为怕被人打扰，韩昊古城他们也没去网吧，一般都在宿舍上游戏帮公会抢物资。薛绎因为还没发正式声明说加入他们战队，现在也是待在公司那边观望着。

他没想到他们的事最后会闹成这个样子，会给大家带来这么多麻烦。

但这事儿已经发生了，根本没有什么“早知道”一说。

那些人想要的只是报复，不过要真追溯起来，这个报复的源头都他妈能推到多久之前了？

如果他们没给那些人照片换梁佑齐，如果他那天没去越野赛，如果之前顾凯没用自己来换他，如果他们没有争取比赛申诉，如果他那天晚上没有跟顾凯说那些话，如果……他不曾再遇到顾凯……

“妈的！”

骂了一声，许文修猛的从床上跳下来，朝着墙打了一拳，手一下子就被震麻掉了，身上很多地方的伤也崩裂了，一下子疼的钻心。但他还是又挥了几拳，直到两只手都没什么知觉了，身上都痛麻痹了才又倒回床上，喘着气不知不觉地昏睡过去。

他是被敲门声吵醒的。醒了之后下意识地用手揉了揉眼睛，结果还没怎么碰到皮肤，他的手指就一阵酸痛，指节都要伸不开了。睁开眼睛去看，他的两只手手指都是青紫的，一眼看上去连他自己都觉得渗人。

走到门边好不容易开了门，他很意外地看到了苏澈。

门口的人看到他悲催的样子也是微微一愣，视线在他身上扫了几眼，最后落在他不自觉弯曲着的，骇人的手指上。

“进来说话吧。”许文修说了声，转身往里走。他身后苏澈轻轻关上门也跟着他走到了里面。

看到许文修不方便拿东西的样子，苏澈走过去帮他把他正想从冰箱里拿出来的盒装牛奶拿了出来，又帮他打开。许文修没推辞，最后只是接过了牛奶跟他说了声谢谢就坐到里面的椅子上喝去了。

“我问了秋慕你家在哪儿，给你发消息你也没回就直接过来了。顾凯要退役，这事儿你知道吗？”苏澈没坐，直直地看着他开口，表情不怎么好。

愣了一瞬，许文修还没开口就又听到了门口极速的拍门声，还有罗落的骂声。

跟苏澈示意了下，他又走到门口去开门。

门打开之后，韩昊嘴里的话还没出口，罗落直接就一把拽住了他的衣服，脸上的表情简直算得上凶神恶煞。

“顾凯呢？把他给我扔出来！他妈几天影子都没忽然撂出一句不玩了就想跑？”罗落虽然是骂着，但表情却扭曲到好像马上就要哭出来了。

“行了行了。”韩昊皱着眉分开他们两个。

压下脾气，罗落松开许文修，跟韩昊两个人扫了几眼没看到顾凯，一转眼却看到了里面的苏澈，也是微微诧异了一下，异口同声道，“你怎么也在这儿？”

“我刚过来。”苏澈看着他们说了声。

四个人走到里面分别坐下，各自心里都憋着火气，最后还是许文修先开了口。

“顾凯退役这事儿，申报联盟了吗？”他这么问了一句，心里忽然又痛了一下。这事儿他还不知道，但看罗落那么生气的样子，肯定是真的。

“申报了，我跟联盟那边确定过了。”罗落闷声回了一句，脸色黑的跟什么似的。

“但现在夏季转会窗口还没开，联盟那边也只是先报了下备，正式的流程都得放到最早七月才能走。在那之前都还有挽救的机会。”稍后苏澈接了话。

“早上这个消息出来之后，那帮孩子们都慌完了。一直给他打电话也不接，这效率，真他妈是顾凯的风格！”韩昊没憋住骂了一句。他明显也气的不轻。

翻了眼手机，看到顾凯个人微博上发的“退役声明”，许文修深吸了口气闭上了眼睛。

之前决定退出九域重组战队的时候，顾凯就几乎是靠一句话就决定了，这会儿决定退役也是这么干脆利落。这事儿干的真他妈顾凯。

“我去找他。”许文修说了句，起身拿钥匙。

“我跟你一块儿。”苏澈也站了起来表示，看到三个人都疑惑地盯着他又解释说，“我家里跟顾凯家里早就认识，论辈分我还得叫他一声哥，你们的疑问解决了吗？”

三个人相互看了看点点头，后面韩昊跟罗落一块儿离开，许文修就坐着苏澈的车跟他一块儿到了顾凯家。

到地方之后，苏澈下车去叫人，许文修就坐在车里等着。

苏澈家里跟顾家认识，后面只是因为他父母工作调动就搬到了别市，有时候逢年过节什么的他也会跟他父母回来看看来顾凯家里串串门什么的。他小顾凯两岁，那时候玩天纪还是被这个哥带着上道的，但他们不同的是，顾凯家里不支持，而他爸妈都还算挺支持他的。

这次顾家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他父母也都在顾凯父亲追悼会的时候回来看了看，他则是因为战队那边有事儿这会儿才过来。顾凯父亲因为急病去世这个理由在他这个真正知情的人面前实在是太站不住脚了，顾家现在都还悲痛着，知道顾凯的难处，他估计顾凯这会儿的情况估计也不会好到哪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