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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历一千零二十年,江湖之间一派和平气象。
顾家罗浮山中,大戏台上:
封国边境,驿站酒肆,肥胖裹着红巾纱帽的外域胖女人,用细径枝子,挑着牙缝间肉屑。
黏腻的汗沿着她层次参差的肥白脖肉,蜿蜒滑落,令一旁吃酒喝肉好不热闹的林中小贼们,挤眉弄眼。
贼群们心怀芥蒂,不过,在窥视一番这胖女人的灵压后,便肆无忌惮,放出声嘲讽。
贼甲:“这吉黄的装扮,还真是流行。老弱病残,通行无阻!”
最边缘的贼甲便大声嚷嚷出一句,还不忘朝胖女人,挤了一下眼。
几乎是同时。
贼乙:“江湖一木火你们可听闻过?哈哈,现在真是世风日下,谁都能组得了什么教派。我看那吉黄除了红衣外,就只会唬人了。还有人给他拉什么教?!”
青年a:“远远不及喂,那疯人还有半边乌金面具罩脸,这位姑娘可没戴!”
突地,另一桌耍着腰间佩的短剑,满脸雀斑的青年a搬着腿,看戏般调侃说道。
贼丙:“你谁啊?她这猪光满面的脸,能戴得上?要我说这肥婆戴的可是那恶眼耳饰!”
倒酒的短腿人贼丙小声跟着附和,眼睛在胖女人耳垂与老大表情间来回,还不咋舌忘称赞那宝物。
贼头头:“恶魔眼?啧啧啧。”
瞅着不远处肥大耳垂下悬挂的耳环,为首的盗贼头头眼中有光,面露贪色,掩饰地一闪而过。
贼丙:“正是恶魔眼,江湖大盗人人遐想之物,鼎鼎有名五姓沈家中举世无双的嫁妆!有价无市,还自配神级诀术!只怕这世上活人没几个能戴得起!”
倒酒的短腿贼丙见首领没动静,忙撵到近处,趴在首领耳边接话。
人群言:“明明是彩礼吧!”
周围还是有人听见,喝酒纠正。
贼丙:“管他呢!吉黄天生无法修炼,诀术也伤不了他。唯有真枪实剑拳脚相向,才能对他造成残害。要这玩意也没啥用武之地!简直是暴殄天物!”
短腿贼丙站直身板,红着脸吼道,一副要证明什么的着急模样。
“杀人如麻,半步十人九悲,还剩一者等他玩腻,早就生不如死。”
这时,坐在耍剑男子对面,始终缄默无语的黄衣人才淡淡开口。
他相貌俊雅,语调温和。不过很显然,他对那恶魔眼的下场也感到惋惜至极。
“这是赝品,真货,吉黄怎会让人?”
黄衣男子似是笑了一下,温暖和煦,补充道。
他面向胖女子的方向,举了举杯。
惹得客栈中,众位虎视眈眈窥视黄衣男子的女子们暗自侧目,心中不满。
青年a:“据说,吉黄用人精血练邪术,食人心肝增魔力。世人都想要取他性命也是情理之中,咎由自取罢了。”
短剑回鞘,搬着腿的青年a说到兴头上放腿换了个姿势,背倚墙面晃着椅子,嘴巴却还不闲着。
短腿贼丙又接:“你们难道没听说么,这吉黄本就是五姓之人,他这样狂都是五姓家族惯出来的!有哪有什么好鸟!”
胖女人只是在一旁喝着解暑梅酒,翘着快黏合的肥腿饶有兴致地侧耳聆听,这由自己引发的一切话题。
就在此时,阵阵爽飒冷风袭来。
只听“嗙”一声响,酒肆遮暑用的,古色古香纹着图案的木门,被粗暴撞开。
“江湖传言罢了。”
苍老冷漠之声如雷贯耳,还未见人,便有如此压迫威力,定是修为大成者!
方才肆意谈论的小贼们瞬间被扰了兴致。
“谁啊?”
短腿贼丙站起身来,啜了口唾沫,也没去探对方深浅。
“老不死,说我们无知小辈,也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头儿猛地推了把短腿小贼,撑起庞大健硕的身躯。
老者像是闭塞耳道般,甚至不想多给一个眼神,径直往酒肆里走去。
贼群:“老大,和他客气些什么?这人如此嚣张跋扈,不如割他舌头下酒吃。”
群贼们吐出嘴中的肉骨头,磨着手中铁器,嘶嘶作响。酒肆中的闲客大气不敢喘,嘶声禁言,或是慌慌张张,想要乘机远离是非之地。
黄衣男子与带雀斑的青年a那桌酒席,不知何时已是空空如也。
胖女人这时才晃了晃身上花白的肉,勉强地娇柔起坐,东施效颦之态,惹得众人眼角不适。
胖女人:“顾大侠,几年不见还是这般英姿飒爽,嘴巴不留情面啊。”
老者:“沈姑娘可曾遇见一对兄弟......”
来者双鬓全白,姿态却仍旧挺拔,身着锦绣黑衣,一眼看就不是普通人可以销想的质地。
慢慢才察觉后面还跟着一人,年纪不过二十岁,却面色如霜,灵压比起顾大侠只高不低。
“不曾见。”
沈华娇笑着,巧目盼兮,往后一看。
“顾大侠,这是?”
“犬子,顾念。”
“心上今字的念?”
“正是。”
“呦呵,顾大侠和我们沈家可真是情投意合啊。”
“沈华姑娘,多见笑了。”
“要说此战攻打吉黄,顾大侠有几成把握?”
“无论几成,定以性命相拼。”
两人如同老友见面般相谈甚欢,没有一丝在血腥贼窝的慌乱。
被称为顾念的少年,背倚着墙,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看客姿态。
酒肆中,众人哗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