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这么一档子事,酒是肯定喝不成了。
陆盛年着急着给分管领导报告情况,挂了电话转身便跟王、姜二人拱手道,“抱歉啊,酒改天再喝,改天再喝!”说着便沉着一张脸匆匆走掉了。
王国正无奈的叹口气,问道 “咱们回城里吃还是在戒毒所食堂随便吃点?”
哪成想看向姜铎,却吓了一跳。姜铎此时脸上乌云密布,黑得都能滴出水来了,只见他愣怔在原地半天也不回王国正的话,周身紧绷到轻轻战栗,双拳捏得死紧,关节啦啦作响。
这幅面貌着实让王国正受惊不小,当下狐疑道“刚才还好好的呀,这孩子该不是犯啥病了吧?”
少顷,姜铎终于抬起头看向王国正,眉间的阴郁浓浓不退,仿佛像是拼尽全力在隐忍般的慢慢说道
“老正,不好意思啊你先去食堂吃饭,我有点事情先打个电话,稍后过来。”王国正见他这幅模样,“嗯”了一声转头便走开了。
估计姜铎这个样子怎么也得好一阵才能回魂,王国正便到戒毒所食堂打了份饭菜,拿了两个苹果,坐到桌边慢慢的吃,不成想不到两刻钟姜铎就回来,身旁还跟着一个人,是城西所治安队的李猛。
王国正斜眼瞟见姜铎红肿破皮的手背关节,没多言语,只是露出平日里和蔼的笑容跟李猛打招呼。
“小李怎么也在这啊?晚饭吃了没?”
李猛连忙笑着答道:“谢谢王队关心啊,我吃过了,刚姜哥给我打电话,没成想我刚接起来转头便看见姜哥在停车场凉亭那边晃悠,就一起过来了,一会我蹭你们车回所里啊。”说着小李又笑着转向姜铎,问道,“你电话里要问我啥来着?”
姜铎已看不出多少异样,只见他拿起王国正餐盘边的苹果,边啃边说“等老正吃完饭,我们回去车上说。”
源鹤市江边公路是近年来市政府花大价钱出资修建的一条景观大道,双向四车道广阔且平坦,中间没有隔离护栏,道路沿线两条长长的绿化带随着公路曲折向前,花台中间遍植各类四季花卉和低矮的景观树木,颜色搭配的喜庆扎眼,两边隔上一段距离便有一座特色雕塑做装饰,布置的十分精致美观,再加上整条道路一边依山一边畔水,随着山势水流缓缓向远处城镇里的点点璀璨霓虹灯光蜿蜒而去,伴着江畔清风推起波浪发出喧哗的流水声,驾车在这样的景色中飞驰,确实让人心旷神怡。
但姜铎可完全没那个驱车兜风的好心情。
此时暮色深沉,江边公路风景虽然好但回头弯道着实太多,中间又没有隔离护栏,过弯的时候很容易压到中心实线,而且夜间行车老是有那么一些不自觉的司机会车时也开着远光灯,刺的姜铎镜片后的双眼模糊一片,只得更加凝神的看着眼前的道路,小心开车。
王国正坐在后排闭目养神,耳边不时传来副驾驶位上李猛絮絮叨叨、滔滔不绝的吹牛声,竟隐隐有些倦意,脑袋靠在座椅上越埋越深。
姜铎则一边开车一边与小李瞎聊,才知道小李来强戒所的原委。
他是过来给戒毒所陆所长请罪来的。
原来昨天下午他们把几名吸毒人员送到强戒所之后,没过一会儿林逆涛就趁人不备吞了刀片。吓得陆所长赶紧安排人一路送去医院,请示、汇报、跟进情况忙了整整一宿,等到今天早上刀片取出,陆盛年可算是松了一口气,才得空一个电话过去把城西所上至分管治安的副所长张松林下到一帮办案人员全都骂了个狗血淋头,说他们睁眼瞎搜身都搜不干净,带来的人万一人死了大家一起脱警服吃官司。
骂的张松林又气又恼却不敢回嘴,只得把送人的李猛他们又叫到跟前来再一顿狂批,命令他们赶紧去戒毒所了解情况并给陆所长说明原由赔礼道歉。
“所以说,你说我冤不冤我碰着这么个货!”李猛边说边骂,
“入所前我明明把他内裤都翻出来看过!还让他光着屁股蹲着跳了几跳!鬼知道他哪藏的刀片!”
“没准是你押着他们蹲院墙边的时候捡的。”姜铎说道。
“你咋知道的啊?”
“我昨天不是在你们所看案卷么,三楼办公室窗户正好看得到你押着他们时东张西望的,还躲在一边抽烟……”
“……我熬了两天了啊姜大爷!”小李欲哭无泪,“你要不要看的那么细致啊?”
“我就随口一说嘛,”姜铎笑着道,“又不是说真看见他捡刀片了。”
“但现在说这个又有什么用?”小李忿忿的道,“现在闹出这么大乱子,居然人还在医院里头跑了,虽然是强戒所的同事在守着,但责任追究起来终归还是要算到我头上一笔,偏偏在这个要命的时候,一根针掉地上都能把上头的领导们吓得抖一抖!要是跑出去的人闹出什么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