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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年一晃而过(1/1)

金铜市是我的故乡,一个小县,明朝之前叫青铜县,后来来了一位爱钱的县太爷,把青铜更名为金铜,结果这里就发现了大量的金属矿。看来名字真能决定一个人或者一个地方的命运呢。七八十年代,全国各地的专家人才陆续到此定居,大量金属被挖掘出来,大批孩子也被生了出来,金铜也就由县变市了。我出生的时候金属被挖的差不多了,父亲也就从企业下岗了。因为身体大不如前,只能从事一些脑力活动。后来父亲通过了自学考试,开了本地唯一的律所,当了一名小律师,但半年多没挣到一分钱。

我童年的乐趣就是在跟着一群小伙伴看矿坑,一个个矿坑就那样裸露着,让我从小看到大。我在此无忧无虑的生活学习了十八年,但观察矿坑的经历并没有让我想成为一名地质学家,我的理想只是想着怎么离开矿坑,到一个山清水秀、风景旖旎、绿草茵茵、没人管我的繁华大都市去生活。可是事与愿违,高考后我去了一所三流大学,虽然大学周边没有矿坑,但全是荒山黄土。尽管如此,好歹我自由了,远离家乡学着成长,可终究没有成长起来。毕业季来临,学校一张告示,通知我们离校。归心似箭的我变卖了一些不需要的东西,背起行囊回家看看。没有工作的我丝毫感觉不到任何生存的压力,这不仅得益于父母的开明,而且得益于我要考研的弥天实话。虽然我始终认为我没工作不是我的错,只能怪矿坑没矿了,不然我至少能回矿上陪我爸一起观察矿坑。或者就怪我的名字没起好——韩瑶柳,我始终认为我注定“还要留”在这里。

即便如此,我照样过的开心快乐像个刚放假的大学生。我显然是个乐天派,但当我父母不再像上学那样往我卡里打钱时,我的人生仿佛一下跌入低谷,自此我感觉自己抑郁了,而且病的不轻。当后来见到大学同窗朋友圈更新时,我发现抑郁不是病,可能是毕业后遗症吧。于是乎,我又活泼乱跳了起来,继续过口袋空空的学生假期生活。就这样,既对未来没有期盼憧憬,也对当下没有不满埋怨,压力于我而言根本不存在。

也许父母对我并没有太多的要求,只是希望我健康的活着,慢些长大也可以容忍,何况我还要准备艰辛万苦的考研大事。就这样每天像高考般那样好吃好喝精心供养着我,对我不太过分的经济要求也一并满足。但我并没有因此而长大,只是变重。

真正让我开始怀疑人生的是日复一日的重复。考研于我而言,只是一个借口。也许我的人生不能是这样,看着同窗老友们都陆陆续续奔赴工作岗位,发朋友圈纪念第一天。瞬间我觉得自己也需要一份工作,然后不忘考研大事,再续光耀爹妈大梦。我不属牛,但性格却如牛般犟,苦口婆心的父母拗不过信念坚定的我,终于同意我半工半读。或许是苍天冥冥中注定,一周后,金铜市法院开始在全市招聘书记员。因为我的父亲是位律师,所以他并不反对自己的掌上明珠参加考试,而且承诺愿意放弃晚上陪客户陪法官的美好时光为我辅导。好久不知书滋味的我对此诚惶诚恐,三叩九拜跪谢父恩。但还是希望能自己辅导自己。终于父亲满足了我的这个小心愿,并想方设法为我弄来一堆资料和所谓的内部消息。

报考当天,我早上8:00就来到法院门口,想着早报早超生。哪知我竟然算是去晚的了,前面早排了一溜溜穿着各式各样衣服的年轻人。我从我排队的地方不自觉的悄悄向前数去,“1、2、3……”心里暗自揣摩着会不会碰见认识的人。突然从我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别数了,前面拐弯的地方还有一列都排到房间里了!”

我回头一看,不知什么时候我后面的队伍也悄悄的排起长龙,少说也有二十来号人,说话的正是站在我身后的一个男生。他瘦高的个儿,毛寸发型,带着黑边眼镜,看起来满脸倦意,似乎还没有睡醒。

我淡淡的笑了一下,随口说了句“人还挺多”。

“不用担心,看你样子一定会招上。我就是来报个名,不然他们要给我断网,还没这样早起过呢。”他边说边打了一个哈欠。

“他们是谁?”我不自觉的接话。

“还能有谁?我亲爹后妈……”他很不舒服的崩出这几个字。

“哦。”我转过头,望着队伍前面的一个个脑后勺,但“亲爹后妈”这四个字却一直徘徊在我的头顶,怎么都赶不走。直到后来我进了法院才知道,金铜市法院一年至少受理700件涉及离婚案件,这样算来每天都有人分分合合。

太阳慢慢地升了起来,和温度一起增长的,还有我们队伍的长度和法院门口各式各样的车辆。两名保安费力的指挥着前来的车辆不要停在马路旁,赶走一辆又来一辆,眼瞅着进出法院大门的唯一通道就要被车辆堵死了。一辆黑色奥迪又不知趣的凑到门口,车上下来一个胖胖的小伙,胸口的T恤上有一个大大的对号,慢腾腾的从下车的地方挪到了队伍的尾巴处。车辆很快被指挥离开,并没有因为车标只比五环少一环而多停留。

胖小伙从我身边经过时,走路的姿势让我感觉似曾相识,我大脑飞速的转动着,脑海中一片白茫茫的冰川,一只胖胖的企鹅唱着歌,踮着脚,一闪一闪的往前挪。我没忍住,一口笑了出来,……。

我前面的后脑勺转过来,莫名的看了我一会,然后一句话没说又转过头去。

我心里暗暗说了句“神经”。或许他心里也想着这两个字吧。

大概一个小时后,终于轮到我报名了。一位30来岁的大叔问我,叫什么名字。我胆怯的说“韩瑶柳”。大叔头都没抬,随口又问道,性别?我想了想,大胆的说“女”。

“年龄?”

“22……”

终于报完名了,我长出了一口气,似乎已经考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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