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星……”她没听到千汐月的呼唤声,一把掀开了被子站起来。
一步,一步,她光脚踩在地上,直到走到窗前。雨水哗啦啦地流下来,手指贴上玻璃,冰冷刺骨的寒意袭来。
千汐月想起了之前冷星说起那个梦时的神情——
“我会怕,我会发疯,我承受不住这种恐惧。我已经失去太多太多,我再也承受不住失去至亲的人了……”
蓝宝石戒指贴上玻璃,反射出幽暗的眼瞳。
“我一点儿都不在乎冷洛城是死是活。”千汐月听见冷星幽幽的声音,“但是她不可以死,那是我唯一的亲人。”
冷星的指尖用力摁着玻璃,力气大到整个手的青筋都凸了起来。她喃喃道:“她绝对不可以有事。”
“你妹妹,她……”千汐月的喉咙干涩,“她不会有事的。你先好好休养吧。”
“不。”手机滴——滴——的呼叫声在空荡荡的房间里格外清晰,“在我没有确定前,我不会休息。”
时间就像被拉长到无限,以至于每一分每一秒都变得格外煎熬。冷星依旧握紧手机,千汐月的手紧紧撑着桌子。单调的呼叫声还在响着,两个人的心都重重坠落下去。
她担心她的妹妹,她担心她。
“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Sorry,the phone you dialed is not answered for the moment.Please try later.”
千汐月的脸色越来越阴沉,冷星则一脸茫然。
“不可能……”她咬着牙,“我不相信!”
“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Sorry,the phone you dialed is not answered for the moment.Please try later.”
“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Sorry,the phone you dialed is not answered for the moment.Please try later.”
一遍又一遍,直到千汐月捏断了手中的笔,墨水流了满手满地。
“来人!”
仆人急匆匆地奔过来。
“收拾干净。”千汐月连眼皮都没抬。
冷星把手机径直扔了出去,却被灵力稳稳当当地接住。
这是她第二次失控砸东西,上一次还是在那场车祸之前。内心的不安和暴躁似乎通过破坏才能缓解,她一点都不喜欢这样的自己,可就是没法控制。
“我不信!”
“盖文。”
管家应声出现。
“去查,那架飞机的下落,冷旻到底在不在上面,去查。查不到不要回来。”
冷星愣在当场,怔怔地望着袖口还滴着墨水的千汐月。要知道,茫茫太平洋,失踪的客机怎么去找?失去了定位,一切都无异于大海捞针。
“是,殿下。”盖文的声音依旧平静,仿佛什么事情都不是事情。
千汐月五指一张,一双鞋迅速出现在冷星脚上。毫无疑问是具现化,将灵力转化为实物的高级魔法阵。她又一扬手,刚才被摔出去的手机飞向冷星,稳稳当当落进她的掌心。
“让军部的人稍后过来。”
她厌恶地抽出丝帕擦掉手上的墨水,然后冲着仆人和管家轻轻挥了挥手。
两人立刻离开。千汐月迅速解开扣子脱掉衬衫,换上了新的。全程冷星都直勾勾地盯着她。
仆人来了,拿了脏衣服又走了。
军部的人来了,拿了文件,和千汐月低语了几句也走了。
“千汐月……”
“放心,你的妹妹不会有事的。”她的声音轻柔好似诱惑,却又忽而降了温度,“盖文办事从不会让我失望。”
冷星这才一步一步慢慢走了回去,忍不住抓起她的手查看。墨水的痕迹被丝帕全部拭去,一切都仿佛没有发生。
“是布鲁赫的人做的。”千汐月的声音沉沉得没有半点笑意,“上面有我们的敌人。”
她知道了原因,可是她不能说,或者说,她只能说到这里。
“所以,那两百多人,包括我妹妹就该陪葬吗?!”
“事情还没有定论,目前只是失联,不是失事。”千汐月一字一句道,“这就是血族做事的风格,更是庞提塔斯的一贯手腕。”
冷星看上去又要炸毛,千汐月松开了她的手,抬起来抚摸她的头发:“无论如何,我会给你一个完完整整的她。”
“你的手……”
“墨水我擦掉了,不用担心。”千汐月低垂着眼眸。
“不是……”冷星急道,“那算什么,我看你的手好着没!”
她翻来覆去地看,发现一点痕迹都未曾留下。
“去睡吧。”千汐月轻轻抽出自己的手,抚平衣袖上的皱褶,“你已经落下两天课了。”
说罢,悄无声息地朝门边走去。
“那你呢?”
“我会留下来陪你,看公文。”她转头笑了,眼睛流光溢彩,“你好久没有吃饭了,我去拿。”
“我不饿……”冷星下意识地回应,发现只剩自己一人了。
“躺下,我喂你。”
“不要……”她扭头,“我自己有手。”
千汐月没有说话,眼神有点危险。她喝了一小口汤后,扳过冷星的脸庞,力道控制得恰到好处,既让她无法挣脱,也不会弄伤她。之后,冰凉柔软的唇贴上。
“如果你想要我用这种方式,我也不介意。”
宛如耳语的低声后是炽热的舌尖和香浓的汤。
丝质衬衫的扣子开了两颗,冷星能瞥见修长的锁骨,以及下面的……
“不了不了……还是正常的方式吧……”她顿感口干舌燥。
对面的人勾唇,然后取过靠垫让她舒舒服服地坐在床头。
她完全没想到,高高在上的亲王殿下也会细心地吹凉每一勺汤,小心翼翼送到她唇边,如此温柔,之后又用丝帕轻拭她的唇角。一切动作都如此流畅自然,仿佛已经上演过千百遍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