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俊装傻:“啊?什么?”
“不说?”程诺扭头就走。既然事主自己都不想活了。他又何必勉强。萦绕在包俊眉心的黑气可绝不止他说得这么简单。
包俊着急了:“诶诶诶……我说,我说……”
程诺走得干净利落。
这人自作自受,还害了另一个人的性命,这是活该。自己活该找死的人,他凭什么要费气力去帮。
他又不是圣母。
他清楚得记得,小时候,师父还没找到他之前。他阴气入体,又无法自保,在鬼魂面前如一块没有任何反击能力的奶油蛋糕,时时刻刻都挂着几十个小鬼,被他们撕咬着身体,痛得没办法下床。
那时候,他正午十二点都能看见鬼,被村里人视作妖怪。
只有爷爷还愿意养着他,也是他命硬,勉强活了下来。
爷爷死后,家里人不愿意要他,村里人各个都怕他。没人照顾他,他又饿又病,眼看着活不长了。父母怕沾到死人气,不吉利,就硬生生把他赶出了家门。
师父在牛棚里看到他时,他已经饿得快死了。
臭气熏天的牛棚里,他瘦的只剩一把骨头,肋骨根根外露,看起来比恶鬼更像恶鬼。因为饿的没力气动,脚还被老鼠咬了一块肉下去。
当时还不是他师父的道士问他,想要什么时。
他知道自己要死了,以为这是天上下来拘魂的神仙。他其实想了很久,说真要遇上了神仙,就让他下辈子投个好胎。
可张嘴的那一刹那。
他最挣扎地挤出了一句话:“救我,我不想死。”
这世上有想活活不成的人,却更有无数人活得好好的,自己找死。
包俊却真急了,诶诶了好几声,从床上伸手,想要留住程诺,却没抓住,整个人从床上跌到了地上。
程诺听见声响,一步都没留。
包俊咬牙喊道:“那只鬼已经盯上男寝了,他,他的目标还有苏安,还有李琛,还有好多人。我都看见那鬼盯住他们了。”
苏安是他们计算机系的同学,李琛是他们寝室的老五,那个傻乎乎的富二代。
程诺停下了下来。
“我知道我错了。”包俊是真怕了,垂头耷耳,蔫得和个小可怜似的,连精气神都没了:“但我不是故意瞒你的。只是一开始,这件事我说不出口。”
“这个佛牌许愿确实灵验,却要我们的命还。”
他说的是他们家的事。
包俊在家里并不是一个受宠的二代。准确来说,他在家里就是个边缘人物。
包家是本地有名的富户,人丁兴旺。论继承家产,有早早就录取到国外常青藤的大哥,论彩衣娱亲,有比他更小,长得更乖巧可爱的弟弟妹妹。
他在家的地位不上不下,颇为尴尬。
在家里找不到存在感。所以,他向外发展了。他交了一大群朋友,并且常常在朋友之间一掷千金,享受那种被人簇拥,众星拱月,成为人群焦点的感觉。
但家里哥哥弟弟对他的做法不屑一顾。
他恨得牙痒痒,却也不敢做什么。
直到他无意中在父母面前展现了那个佛牌以及它的能力,说它有求必应。父亲第一次正眼看他,让他把东西拿来看看。
他将东西交回去了,当然是他手里还剩下的另一个。
一个月之后,从来对他不假辞色的父亲第一次夸了他,说他能力不足,运道却不错。
也就是在那一天,他们家的一个竞争对手意外横死在一场酒后的狂欢patry上。医生鉴定后说只是脑出血,是意外。他们家顺理成章拿到了一个千万级别的大单子。
包俊却觉得这一切太巧了。
后来这种情况又发生了四五次,他们家也在一年之内将资产翻了个个。包俊成为了家里的功臣,被全家人捧着。包俊飘飘然的,心底却发着虚。
发财能这么简单?
但显然没有这么简单。
“他们就是一群恶魔,以前帮忙我们的都是贿赂,就是为了让我们继续给他们卖命。后来,我们帮不了他们了,他们就……”
程诺面无表情地盯着包俊:“说清楚。”
包俊说得语无伦次地,“这些东西许愿不是没有代价的。这些佛牌需要供奉,而且不是普通的供奉。一开始是普通的肉就可以,后来需要活鸡活鸭,再后来是活猫活狗,最后连这些都不能满足他们了。”
“他们要活人。”
“最好是刚死的活人。”
“我们的竞争对手都死完了,父亲一时找不到人,自己就就就……”
包俊捂着脸,鼻涕眼泪都从指缝里流了出来,一塌糊涂的,全然没了形象:“我没想到他们会这么贪。我也没想到,那个佛牌的胃口会那么大。”
程诺面无表情地盯着他:“这世上哪有白吃的午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