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人对灰奴的态度其实比何儒海好不了多少,蒲净那日主张的“给外族一个机会”的言论,让某些排异的汉人感到威胁。灰奴事件暴露后,经过再三斟酌,严监学恳请将何儒海从副监学的位置降任到木系讲师,一方面以示惩戒,一方面保留官职,避免引起众怒。处断折中委婉,两边各打五十板,但都不赶尽杀绝,是严苍庚这种有所作为而又深谙自保之道的老臣一贯的作风。
对于这种处决,祝融很不满,甚至又扬言要闹到皇帝面前,被祝魁和蒲净一齐拉住,说严监学要顺应大家的意思,严监学也有苦衷云云,劝了好久才罢休。
祝融见蒲净一副想笑的模样,对他道:“何儒海算个鸟。等着瞧,一会儿押我的人肯定比押公冶贤的多。”
为祝融和公冶贤投注的长辈年年都不在少数,一来二人法术高强,二来他们家世显赫,有些人为了恭维两家人,便往孩子身上使力气。果不其然,为祝融下注的人渐渐多了起来,但公冶贤的呼声依旧很高,二人的注数便在第一和第二来回起伏。
除此之外,也有不少人为其他优秀的子弟下注——比如木系祭酒简秀,虽然他家在朝中的名声不大,但名次年年都在前几位。顾兰朔的家人也为儿子投了注,纯属是给他鼓鼓气,他本人在这项比赛不算出类拔萃,自己也不争这名次,晋级问题不大,但夺冠是天方夜谭。
这时判官宣布:“各位神徒,陛下为火系弟子祝融投注十两!”
不少弟子的目光集中在祝融身上,但大多并没有表现得十分诧异。祝融从十三岁立救火大功后,皇帝每年下注必选祝融,倒不是相信他一定能赢过公冶贤,仅仅出于对这个晚辈格外偏爱,偏爱到弟子间甚至出了“皇帝原本想把妹妹许给祝融,但公主执意要嫁公冶贤”这种流言蜚语。不少新来的弟子对这事不清楚,对祝融露出艳慕之情。
谁知,下一秒判官又宣道:“太师祝奕,为木系弟子蒲净下注十两!”
这一声下去,在场内激起了不小的波澜。同在候赛区的顾兰朔饶有兴致地眯起眼睛笑,对身边的山鉴道:“哟,怪事。太师以往从不下注,这回竟为你兄弟一掷千金,也是稀奇。”
晏清嘉站在蒲净身侧,知道祝太师便是祝融的父亲,不由惊讶地看看蒲净。看客席的祝魁神色一变,但很快便换上一副波澜不惊的面孔。
蒲净以为自己听错了,登时愣在原地,直到祝融的声音将他唤回神:“什么情况?我爹从来不下注!”
蒲净连忙转过去,只听祝融难以置信道:“真的,他连我都没下过,为什么押给你?”
不仅祝融不敢相信,其他人也都奇怪地瞧着蒲净,仿佛他和祝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交易。这目光让蒲净恼火又莫名其妙——为什么祝奕投给自己却不投给祝融?印象中,他和祝奕不过是赤奴入侵那日在祝家有一面之缘罢了,他何德何能受祝太师这十两?
蒲净试图在群臣百僚中找到祝奕,那头花花绿绿坐了一片,根本看不清谁是谁。
祝融在他耳旁醋意十足地嘟囔:“你还真是讨喜哦,他不过见了你一面就下注给你。我十岁开始参赛,人家父母都给儿子下注,哪怕他们不可能赢。我赢过那么多回,他一两二两都不肯投,为什么才见了你一面就投给你,到底你是他儿子还是我是他儿子!”
蒲净摇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还以为是你让太师投我的……”
祝融夸张地哭丧着脸:“我什么要让他投你,他连我都不肯投!我怕是他捡来的……”
众人:“……”
其他弟子听他说浑话,颇觉好笑。蒲净素来脸皮厚,不怕别人骂,就怕祝融误会自己,赶紧哄几句:“好了好了,太师有他的计量,等比完你去问问就是了?这么大的人,不耍孩子脾气啊。”
嘴上说着不耍孩子脾气,哄人的方式却像哄小孩——蒲净忽然意识到,祝融有些时候的举动,真和七八岁孩子般幼稚。
祝融不做声了,略郁闷地把头扭到一边。他知道对这事儿怪不得蒲净,但心里多少有些憋闷失落——
祝奕从不支持他学习魔法,从小到大都不支持。他活在祝魁优秀的影子里,做什么都无法博父亲的欢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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