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净浅笑不语,祝融在后面挺直腰板,两道炯炯目光毫不退让地逼视霍卿:“长官您放心,这回我们备足了证据。”说完回过头,唤了一声:“俊阳公子。”
判官惊了,霍卿惊了,在场的众位议员以为自己耳朵坏了,听岔了名字。可耳朵和眼睛同时坏的几率并不大——只见祝融身后的一人迈着优美的步伐走上前,揭开自己的面具,露出俊俏秀丽的一张脸。
阎王爷开小差了!死人的魂儿飘出来逛街了!不少议员没见过俊阳,一时没反应过来此时的情形有多诡异。可仔细想想,方才祝融唤他“俊阳”,而俊阳又是个漂亮的倌儿,想来这位妖娆的小白脸便是……
霍卿的模样看起来也有些惊讶,身子略略向前倾,可未过多久便恢复原样,意料之内地道了句:“呵,原来如此。”
俊阳拿出待客时那标志的温和谈吐,恭恭敬敬行礼:“草民俊阳唐突入庭,若是冒犯了诸位大人,还望恕罪。草民此来有两件事,其一是为给蒲公子证明清白,其二则是要当面感谢蒲公子。”说罢亮晶晶地朝蒲净的背影眨了眨眼。
蒲净听着身后那悠润的声儿,心里叹道,不亏是董郎苑教出来的倌儿,光是听声就能撩人三分,闭上眼能想出那妖娆得吓人的模样。
俊阳公子大概不常在众人前抛头露面,羞赧了一刻才继续:“半个月前,蒲公子来求我办一件事。”
无需判官再敲锤子,庭上此时也已寂静无声,生怕听漏了这小白脸口中的一个字。
俊阳公子叙述道:“蒲公子要我助他探查狐妖一案的真相,说只需在我身上涂些鸡血,扮成受伤而死的模样,再趁他们验尸之前,让商将军行个方便,派人将我从刑署劫出。”
蒲净被捕入刑署那日,商雨辰亲自派法师去拿人,一路查到驿站。蒲净正在给晏清嘉寄信,商雨辰瞧着他的背影,纳闷的成分大过将士的威严:“你也会逛窑子?”
蒲净转过身,商雨辰决心攻其不备,先下手为强,挥手:“拿下。”
蒲净朝他皱眉:“不知商将军为何捉我?”
“董郎苑的俊阳死了,你是疑犯,走吧。”商雨辰说着瞧了瞧他头顶,连巫禁都现成带好了,方便。
“俊阳死了?”蒲净看起来很惊讶。
“刚派人去董郎苑问过,昨夜俊阳不在苑中,有人看见你把他带出去过夜……”
“我请他出去喝酒散步罢了。”蒲净满脸无辜。
商雨辰最不喜欢跟自己叫屈的疑犯,他就是个负责抓人的,清白与否跟他无关,每每嫌犯叫屈,结果只能是耽误他的缉捕效率——他厌恶办事拖泥带水。
虽然心里有些好奇,但商雨辰原则性地堵住对方的话,让他去和侦查官解释——如果不是蒲净后面又提到了一个名字:“贺咸。”
这名字是商雨辰的老仇家,提起来有些不屑又有些咬牙切齿。当初自己被放逐,就是因为贺咸和他家那熊孩子。
只不过,往事已随风而去,不知蒲净这时提起贺咸有何用意——难道蒲净和那群无聊的百姓一样,喜欢把他的丢脸事儿挖出来鞭尸。
蒲净神神秘秘地暗示他几句,又压低声音道:“有件重要的事禀报商将军,待会儿借一步说话。”说完摆正身子,很听话地任人拖着往刑署走。
待到刑署后,商雨辰将蒲净押到戒律房,其他法师已被遣退。商雨辰亲自将蒲净绑在椅子上,蒲净颇冷静地在他耳边道:“我与俊阳公子定下一计,让他服药假死,药效只有五个时辰。你若方便派人,在仵作验尸前,及早将他救出来,莫让他活着的事让旁人知道。”
商雨辰扬了扬眉,蒲净接着道:“我思来想去,狐妖一案颇有蹊跷,于是想出这么个法子,若侥幸成功,此案不日将水落石出。”
狐妖的足迹远达金陵之外,行踪难觅,却能做到从不失手——除了刺杀蒲净那次,这一点已经令人生疑。而蒲净去调查蔡耕耘家时,对方竟查无此人,连同乡都只是出事后才听说过,仿佛蔡家直到案发之前都不存在一般。
蒲净思来想去,得出猜测。
也许蔡家真的不存在——直到案发之前都不存在。它和狐妖一样,是被虚构出来的传闻。
其实并没有什么杀人不失手的狐妖。哪个城里一年到头没几桩命案,不论真正的凶手是谁,只要把那些跟年轻男子有关的命案聚到一起,再写几封狐文信,编些跟狐妖有关的谣言在坊间传播,大家就以为真的有狐妖了。
当初霍卿说,想要知道作案动机,便要知道此案谁得益。随着狐妖谣言而来的,便是林无赦引来狐妖的谣言。眼见着大选将至,用此谣言攻击林无赦,对于愚昧迷信的百姓再有效不过。杨瑜的母亲便是再恰当不过的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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