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上次小范围的公布实验对象征聘之后,很快就有一位志愿者联系到了龚丽。
她带着胸有成竹的笑意,晃了晃手里的资料。“之所以没有立即和您说,是因为我先调查了志愿者的资料。”
杜余满意地点了点头。
龚丽的确心思细腻,没有万事都来烦他,而是做好了资料,将繁琐的事情都处理好了之后再来询问他的意见。
这也是她能够成为自己唯一信任的助手的原因之一。
不过杜余还是捕捉到了“志愿者”这个关键词,不免怀疑她话中的真实性。
“你确定是志愿者?”在他的印象中,没有人会愿意当小白鼠的。
除非是一些游走在社会边缘,甚至是穷凶极恶已经走投无路的犯人,才会想要来当他们的实验对象,而且还会狮子大开口,要求高额的报酬或者为他们掩盖犯罪记录。
龚丽肯定地点点头,“是的,我们再三确认了,一切均是自愿。志愿者的姓名是谢云纲,来自于京华大学,是一位22岁的成年男性,身体健壮,身体的各项指标都符合您的要求,有着优秀的抗压能力,精神控制力也上等,脑内智素分泌良好,经过鉴定,是一位非常好的实验对象。”
杜余的眼中露出微微讶异的光芒,他原本以为会是身体原本就有恶疾或者不健康的人,他还为此有些发愁,该如何先将实验对象的体质改善。
结果志愿者是一位各方面都完美的年轻男子,这实在超出了杜余的意料,也让他有一瞬间的欣喜,因为这会让他的研究十分顺利。
龚丽也开始露出一丝揶揄的微笑,语气一改平时的严肃,吊胃口一样顿了顿,然后娓娓道来,“博士,我来告诉您为什么他会自愿吧。”
“嗯?”龚丽的语调确实勾起了他的好奇心。
杜余竖起耳朵听,包括一直在一旁窥视的杜瑜。
“志愿者表示,他初入大学时,听过您的一节关于人体科学和人体开发的演讲,之后,选择的课程和和学科都是与您研究方向相关的。他本人钦慕于您很久了,可以说他一直是您的忠实追随者。”
龚丽笑了笑,“别看您平时不爱说话,但是人格魅力很强大啊。”
杜余眨了眨眼,为她这句揶揄的话而感到不好意思。
同时,思绪飘散,他觉得这个名字越听越耳熟,在脑中搜刮了一瞬,终于寻回了一点关于谢云纲这个人的记忆。
那是三年前左右的事。
虽然已经过去了很久,但杜余是记得的,他很少会愿意出席演讲,特别是那一次,就是他提出复制人技术之后的第一次公开讲话,上台前的紧张和焦虑都让他记忆犹新。
他刚刚踏入正经的研究界,无人倾诉自己的设想,正好受邀参加国内这所老牌大学的分享会,他便同意了。
他始终记得,当时的他很紧张,手心都湿了,攥着的稿纸发皱。
台下的人很多,但是每个人的心情都很沉寂,双眼中是平静的,困倦的,没有属于兴趣和求知欲的火花。
当他结结巴巴地开场白,这些与自己年龄相差无几的年轻人更是窃语四起,一道道怀疑的目光让他如同针扎。
只有前排的一个人,皱眉瞪了瞪他周围的校友,鼓励地看向他,期盼着他能够说出他的内容。
当时的他受到这目光的鼓舞之后,很快就镇定了下来,无视着底下的人,开始自顾自地阐述自己的想法。
前排那个高大的男孩,始终拿着笔记,认真地将他的话视如箴言记下,甚至大胆地举手,在自己回答了他的问题之后,笑得很灿烂,也在众人中尤其的显眼。
他的瞳孔是清亮透彻的黑色,目光强烈又专注,构成了一道坚固的支撑,让他能够在陌生的舞台上完成自己的任务。
结束之后,他颇有种落荒而逃的急促感,所以离开的很快,但还是被追上来的人碰到了,与他匆匆一瞥,只言片语。
他说,他的名字是谢云纲。他喜欢他研究的项目,喜欢他的分享。
然后,那个人的身影便逐渐在溽暑中隐去,一别三年。
陷入了沉思的杜余,捕捉到记忆中那双发亮的黑瞳与他真实的笑容,眼底也浮现出了不明显的笑意。
这时,半掩着的门突然被打开,发出刺耳的声音,将杜余稍稍惊了一下。
杜瑜把屋子里的灯都打开了,面无表情的脸上又带上了盈盈的笑意,变化之快以至于让杜余察觉不到任何异常。
而在方才,他的脑中杂念乍起,谢云纲,那是谁?他悄悄将这个名字咀嚼了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