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之书，迷人心智。神现真身毁之，折损神力，邪物方消，天下太平。——《神启录》222.22
傍晚。
“喏，你要的书。”渊无桥在被子里掏了半天，终于掏出来一本破破烂烂的小书，这就“一个不小心”掉在了黎明头上。
黎明还没来得及发作，便被书名吸引住了。“《十万个为什么》？这是什么？”
“嘘，小点声，这可是禁/书，别被别人发现了。”渊无桥神神叨叨地说了一句，不过又突然笑出了声，“不过......”
“不过什么？”黎明胡乱翻着那本书，一遍问道。
“不过......就算你去大街上吆喝这本书，你也会没事的。”渊无桥突然从床上跳下来，一屁股坐在了黎明的床上。“当然你最好还是不要这么做，收尾有点麻烦......当然你要是真想的话当然也没问题.......”
黎明并没有理会渊无桥没头没脑的自言自语，他完全被手中的书吸引住了。
唠唠叨叨了半天的渊无桥终于发现并没有人在听自己讲话，他撇了撇嘴，凑了个脑袋去瞧黎明困惑不安地盯着的那页，“哎？你手气还真不错，居然一下子就翻到这里了。”
“这......”黎明皱着眉头指向一行字，“男人的精子与女人的卵子结合产生了下一代？什么是男人？什么是女人？精子我知道，卵子又是什么？这讲得都是什么啊？”
“真想知道？不怕后悔？”渊无桥临时又卖起了关子。
“真想知道，不后悔。”黎明突然转头直视着他，眼睛里满是严肃的神色。
不知是不是受这气氛感染，渊无桥也把笑容收了起来，道：“男人便是我们这样的人，而女人......则是人类的另一个性别。就像其他动物的公母一样。”
“那女人现在在哪里？”黎明不敢置信地问道，转而又想起什么般地讲道：“是在饲育所里的那些大机器里吗？”
“女人已经消失了，她们只存在于历史中。”渊无桥喃喃道，不知怎么竟看上去有些难过。
“历史？那是什么？”黎明没有注意到渊无桥的神色，只是略有些疯狂地翻看着手中的书页。
“就是从前的事，许许多多年前的事......”渊无桥阖了眼帘，轻叹一口气，道：“现在已经没有历史这种东西了，至少对大部分人而言，没有过去，没有将来，只有现在。”
“从前的事？”渊无桥疑惑地抬起头，问道：“那不就是《神启录》吗？”
渊无桥苦笑了一声，没有回答。
“这又是什么？老......老什么？”黎明戳了戳没声响的渊无桥。
渊无桥浅浅扫了那书页一眼，简明意赅道：“老虎。”
“看起来还挺好看的啊。”黎明夸赞道，“它们也消失了吗？为什么我没在饲育所里见过这种动物？”
“你还记得《神启录》里关于兽的那一条吗？‘愚者驱凶猛禽兽，为祸四方。神灭凶兽，留温良顺德小兽作食，膏泽智者。’”渊无桥好似有些答非所问。
“你什么意思？”黎明突然警惕起来，“你是想说是因为我们这些愚者带着它们干什么‘为祸四方’，它们才消失的？”
“不是，跟愚者什么乱七八糟的没关系，别作践自己。”渊无桥捏了捏眉心，“温良顺德那句才是真正原因。老虎......管理起来不太方便，就，就全被杀了。”
气氛陡然僵了。
黎明压制住自己的愤怒，问道：“女人也是一样？”
“呃，不太一样......我们先别说这个好吗？”渊无桥紧皱眉头，额头冒出细细密密的汗珠，看起来颇为痛苦，“你要不要看看太阳是怎么构成的？”
“我不关心太阳是怎么构成的，只要它每天挂那儿就行。”黎明不耐烦道，“告诉我，女人呢？是不是她们不听话被杀了？现在又要轮到我们黑发人了？我们的死期是什么时候？嗯？”
“不......不是这样的......别说了，黎明，别说了......”渊无桥慢慢弯下腰，捂住了胸口，脸上的汗一颗颗滚落到衣领上。
“别给我装模作样！快说！”黎明眯起眼，咬牙切齿道。不就是装病吗？谁不会？他黎明做这种事没有一百次也有八十次，想在他面前糊弄过去，门儿都没有！
“别说了——！”渊无桥抬头冲黎明声嘶力竭地吼道。
这一抬头，黎明被吓了一大跳——渊无桥脸涨得通红，表情也扭曲得不像话，如果他没看错的话.....眼角那些，是泪吗？这，这装得可有点过了啊......该不会是真的吧？他不会有心脏病吧？虽然说这毛病一般是黑发人才得，但保不齐渊无桥这家伙就这么不走运呢？但也不对啊，这种时候他不应该喊救命吗？为什么让自己别说了？所以......难道还真是装的？不过他为什么对这件事这么在意啊......
“行行行，不说行了吧，瞧你那样儿。”黎明没好气地嗤道。
渊无桥突然“砰”的一声摔下了床，浑身颤抖着蜷缩在地上。
虽然说这是下铺，但黎明还是被吓了一大跳，急忙下床去晃他肩膀，“喂！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用不用我去叫人来？”
“没，没事......”渊无桥低垂着的头下传出微弱的声音。
“都这样了还没事！喂！渊无桥！能听见我说话吗？”黎明用双手托住他的脸颊，想将他的头抬起来看看是否还清醒。
这一看可不得了。
“你，你是哭了吗？”黎明看着那满脸的泪痕愣住了。
渊无桥终于睁了眼，目光空洞地望向黎明，嘴唇动了几下，却没能发出声音。
“你说什么？”黎明一边手忙脚乱地用袖子去擦他的眼泪，一边心急如焚地问道。
“没.....”渊无桥的嘴唇又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