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殷封夫妻俩看着自己儿子的背影,相互之间却轻轻抽泣了两声。
“真好……”
殷封是个男人,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
可自从儿子出事之后,他的天地塌了一半。
哪怕有女儿撑着,他也觉得,未来无望了。
重男轻女的观念是很难改变的。
哪怕殷封已经足够开明,足够信任自己的女儿。
可在传承后代上,他依旧觉得只有孙子孙女,才是自己的后代。
女儿说过日后要招赘婿。
可殷封到底不放心。
他担心那赘婿有野心,担心日后没有兄长撑腰,自己的女儿会受欺负。
大环境如此,哪怕是他这样的父亲,也不能幸免于难。
现如今,他的儿子好了。
健健康康,平平安安。
能握着刀,能握着斧头,能握着笔,能骑着马。
哪怕此时此刻,他们依旧在逃亡,哪怕他们的未来其实昏暗一片,看不清晰。
可这一切,因为有了希望,而变得不同了。
殷母擦去眼泪,嗔怪地说着,“你可不要被长川发现了。”
“待小竹来了,你也记得,不要表现的太明显。”
殷封笑了笑,一只手轻轻拍了拍妻子的背,“放心吧。”
“咱们快些弄好,一会儿帮他们砍柴,看看这山上有什么吃的喝的没有。”
两夫妻既来之则安之,都准备开始看看山上的情况了。
……
汴河山洞。
殷箬竹再一次被噩梦惊醒。
她烧着火,将饭菜温在炉子上,无知无觉地吃着食物。
天还没亮。
可她实在睡不着了。
从昨夜开始,她就坐立难安。
既然睡不着,那就吃。
总之,是不能耽误了身体的恢复。
她的心里已经有了最坏的打算,毕竟……
毕竟那可是千里之外的扬州城,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出现。
凌霄去的时间也晚了,若是早几天,肯定,肯定会更好。
但她也没有想到,通信成了问题。
不知道的是,传递信的途径出了问题,还是扬州城内出了问题。
但不管是哪一种,都不是好消息。
这山洞其实分不清日夜黑白,只有透过那道木门的缝隙,看到外面的光,才知道是天亮还是天黑。
山里的雪还没化,不过已经比之前薄了不少。
殷箬竹吃多喝多了,就出来解决一下生理问题。
却不想就是这么一出来,便看到了凌霄。
“凌霄!”
她一下从树丛里冲出来,凌霄一愣,停在了她面前。
“怎么在外面?”
殷箬竹红着眼,“我睡不着,喝多了水,这才出来了……”
她的话没说完,但凌霄知道她要问什么。
“幸不辱命。”
“你的家人,距离此处不到二百里。”
凌霄说完,殷箬竹瞬间一口气沉了下去,身子一软,直接就倒地上了。
凌霄赶紧伸出手扶起来,便听着殷箬竹呼吸急促。
“还好,还好……”
她担惊受怕了许久,身子本来就没有恢复好,现在一下把这一口气松了下来。
反而有些撑不住了。
凌霄急忙给人塞回洞里,煮了热水,泡着药,给殷箬竹喂了一整碗。
殷箬竹喝完了,这才觉得好了些。
刚刚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直冒星星。
她精神太过紧绷,反而不利于修养。
“你如今的情况需要静养,是今日去找你的家人,还是明日?”
凌霄看着殷箬竹的情况,本来就瘦,这些日子哪怕吃的多,也没有长几斤肉。
她身上还处处都是伤痕。
殷箬竹想了想,“既然都安全了,那早点见,晚点见,都一样。”
“我再养一养,养几天,再去见他们吧。”
凌霄知道,殷箬竹担心他们看到她的伤痕难受。
“好,你有什么信要带给他们吗?”
“我今日去采买些东西,一同给他们带过去。”
凌霄说着,殷箬竹想了想。
没一会儿,她先小心翼翼地拉了下凌霄的袖子。
“凌霄,我给你个东西。”
凌霄正给炉子添着火,却见殷箬竹从床上下来,“你别动,什么东西?我去拿。”
殷箬竹一顿,随后乖巧地坐在床上,“你帮我拿一下纸和笔吧。”
凌霄挑眉,但还是给她拿了。
殷箬竹拿着纸和笔,很快画了一个特殊的图案。
“这个给你。”
那图案像是几个元宝交叠,乍一看,倒像是一片饱满的叶子。
“这是什么?”
凌霄仔细打量了下,随后看向殷箬竹。
殷箬竹吸了口气,“这是我的私印图案。”
“也是飞雁门的,门主令……图案。”
她看着凌霄,“先前,我让你传递消息的港口,其实并不是我殷家人,而是我自己的人。”
“兄长出事之后没多久,我便开始建设飞雁门了。”
“原本是想着查清楚兄长为何出事,幕后之人是谁,因而需要消息传递。”
“后来发展水路,飞雁门也有了自己的船只。”
“本来这些人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后来越来越大,有些靠着船吃饭的船工,也成了飞雁门的线人。”
“我的门主令被抓之前,我就丢到汴河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