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我……”

杨昭如做错事的孩子，低着头走进家门。

杨李氏放下手中针线，抬头处，不禁哑然。

快步上前，上下打量、推着自己的儿子，“还不赶紧进房间换衣服，多大的孩子了，若给那八个丫头看到屁股，多不好意思呀。”

“哈！”

莫离十分不礼貌的直接将一口茶水喷了出来，不怀好意的打量着杨昭。

那位令整个清平府武者闻风丧胆的判官钟馗，此刻困窘到了极点。

也猜不透自己屁股是不是真的露出来了，只觉得凉飕飕的，想以手遮挡，又显得欲盖弥彰。

好不容易挨进了房间，偷偷舒了一口气，随即微微一怔：对了，过往娘看到这种情况，一定肉痛儿子，然后肉痛衣服，今晚……她理所当然的淡然处之。

杨昭心中欢喜：看来真如老宋讲的，娘的心态成长了，变得更有气魄，更加适应这个该死的世道，绝对是好事！

换了衣服，出门时，莫离早已经回屋陪小家伙睡觉了，只剩下母亲独自在灯火下缝制过年的新衣。

“娘，您早点睡吧，还有一个多月才过年呢。”

明知道母亲不听劝，关门的时候还是说了出口。

“阿昭，不关门，娘习惯了，你早点睡吧，对了，明早想吃什么早点？”

杨昭停住了关门的手，想了想，“肠粉，若有一盘清蒸排骨倒进去、混着吃再美味不过。娘，还是关门吧……”

杨李氏摇摇头，“娘今晚跟莫家姐姐喝了点酒，烘着火炉有点热呢，开着门你还怕娘给狼叼走了？”

“杨家不可能有狼进屋，连狼来了的故事也不能有，那……您不能太晚了。”

狼王如此说着，重新把门打开。

一个小时后，屋内早已经传来儿子悠长的鼻息之音，还有偶尔间女儿的磨牙声、梦中遇见美食的怪叫声。

杨李氏暖暖一笑，这就是她过往每晚梦想的日子，“若阿昭他爹没死该有多好。”

微微摇头，轻道一声：“不能太贪心了，不然老天爷是要收回去的，阿弥陀佛，菩萨保佑……”

酒意已然过去，身子有点冷，便起身、关门。

“咔！”

两扇大门即将合拢之际，门缝中无端出现了一只造功极好、材料一流的鞋子。

“嘶！”

杨李氏倒吸一口凉气，不由自主倒退三步。

砰！

大门被极不礼貌的推开，走进来一名二十六七岁、衣服极为华贵的男子。

男子中等身材，一脸的倨傲，杨李氏认得，连忙欠身行礼，“三公子，屋内住的都是女人，您夤夜来访，多有不便。”

话语间横向跨了一步，挡住了左礼通往杨昭房间的道路。

左礼没有理会杨李氏，随意打量了一下杨家屋内环境，好似说着一件无所谓的小事，“叫杨昭出来，我要取他性命。”

“不成！”

杨李氏一声厉喝，右拳紧握，对准了左礼的心脏。

“哈！”

左礼一声狞笑，“好你个恶妇，住洛河帮、吃洛河帮，竟然敢对少帮主动手？本座就先结果了你这个……你……你竟然敢……”

嘶！

一阵轻微得几乎可以忽略的破空之音后，左礼不可置信的举起了左臂。

左臂如同被数十只蚊子叮咬，随之而来是一阵阵麻木不仁的感觉。

他脸色大变：“毒针！”

杨李氏原本是要射左礼的心脏，奈何第一次以暴雨梨花针伤人、第一次想杀人，能射中左臂，已然是运气，若再给她十次机会，未必有这一次那么准。

杨李氏上前一步，右拳向右边移动了几寸，声音抖颤，却十分坚定：“三公子，请你立刻离开杨家，不然我这次要射你心脏。”

左礼没有理会，并非无视杨李氏，而是内心惊恐到了无以复加。

经常杀人的都知道，但凡杨李氏有那么一点江湖经验，如今就算直接以拳头压到左礼胸膛，确定了心脏的律动，再射杀他，他也躲闪不了。

奈何杨李氏不过是一名连杀鸡也不敢放血的善良女人，此刻奋起，不过是护犊、是为母则强罢了。

“雄狮气势，给我破！”

左礼的声音如被阉割的公鸡。

肉眼可见，他左袖正一点、一点的下垂……左臂骨完全消溶，支撑不起衣服！

只见一股烟霞笼罩着他那条中毒的左臂，“滴滴滴”，墨绿色、腥臭无比的毒血一滴、一滴溅落到地砖上。

“嘶！”

地砖腾起一股烟雾，竟被消溶了半尺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