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嚓!”
二大爷从床上坐起来,从床头掏了一颗烟放到自己嘴里,划着了火柴点燃,他大力的吸了两口,那烟劲呛的不由得猛咳了几声。
“老头子,到底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虽然同样躺在床上,但是二大妈一直没有睡,看着二大爷这么晚了起来抽烟,她也连忙的坐起身来,伸出手在二大爷的后背轻拍了几下。
“没什么事,你赶快睡吧,我在院子里转转。”
二大爷手里叼着烟,又抽了一口,想想今天发生的事情,他看了看二大妈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不能说。
“老头子,真没事吗?”
看到二大爷的样子,二大妈更着急了,心里面充满了忐忑。
“没事儿,没事,工作上有个技术难点想不明白,老娘们什么都不懂就别操这么多心了,赶快睡你的吧。”
二大爷夹着烟的手稍微挥了挥,披着褂子便走了出去。
“睡了没?没睡给我出来一下。”
二大爷走出了内屋,直接到了在屋的木床边上,抬腿踢了一下床腿,说道。
躺在床上的刘光天根本就没有睡觉,被二大爷一叫一个翻身就坐了起来,脚上随便踏了鞋便跟着二大爷出了房间。
入秋已经好长一段时间,明天就是10月1号了,现在的晚上已经没有前段时间那么的炎热,反而是带着丝丝凉爽的风。
没两天就就是十五了,月亮也变得格外的亮堂,整个院子里面撒满了银光,稍微靠近一点,甚至可以看到人脸上的表情。
二大爷就站在院子的连廊那里,满脸愁容的一口口抽着烟,明天就上大庆了,本来就是个喜庆的日子,厂里面到处的张灯结彩,他也没想到,今天一上班就跟儿子一起被叫到了保卫处,紧接着他们父子两人各自被带入了不同房间。
虽然他是厂里的老工人了,也去过保卫处几次,但是这样审讯的房间确实第一次见,让有些不明所以的他,战战兢兢,心里发毛。
虽然保卫处的人对他和颜悦色,但是这房间里面实在是太压抑了,墙上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标语也是格外的刺眼,二大爷说的每一句话都是颤抖着的。
他在家里也许是无比的强行,但是到了保卫处,却只能像是一个鹌鹑一样。
特别是当他得知自己的那副手套,竟然跟敌特破坏的痕迹相吻合的时候,整个人浑身都是一片的冰凉,后脊梁都有些发麻,两条腿更是不由自主的颤抖,几乎是掏心掏肺的来证明自己的清白,差点给审问他的韩大年跪下来。
强烈的畏惧之下,他几乎对所有的询问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其实不光是他,被带到另外一个房间的刘光天,知道同样的事情以后,双腿软的根本站不起来,那可是敌特呀,要是真的被认定是会掉脑袋的。
所以他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甚至哭起来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他所面对的可是保卫处的严处长,根本就不用对方多说什么,面对着严处长那凌厉的眼神,他恨不得把从自己记事以来的所有事情全部交代出来。
但是让他交代关于手套的事情,他真的是啥都不清楚呀。
偷拿他爹的这套副手套,主要是因为他也进了水暖炉厂,所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他虽然是啥都不懂,但最起码该有的东西不能少,也就是所谓的差生文具多。
如果知道一副手套会惹出来后面这么多的事情,当时他绝对连碰都不带碰的。
先是这双头手套放在车间里面,无缘无故的消失了,结果轧钢厂这边又要把这副手套收回,他老爹在家里找不到手套,不用想就把目光瞄到了他的身上,而他也因为交还不了手套,影响了他爹在领导面前的表现,直接挨了他爹一顿打。
后来,在机缘巧合之下,他又找到了这双手套,并且交了上去,本以为事情就这样完了,谁知道今天直接被叫到了保卫处,这副手套竟然成了敌特偷取国家机密的重要证据之一,而他也跟敌特联系到了一起。
那可是敌特,对于刘光天这样的小老百姓来说,这个词只是出现在一些重要的报纸上面,甚至这些人在他看来,也就是电影和小说报纸中的产物。
面对着刘光天的一问三不知,保卫处的人虽然把他给放回来了,但是他也清楚,如果自己真的交代不出手套的来龙去脉,保卫处这边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但是他真的想不出来有什么不一样的情况。
“手套到底是谁拿走的?你想出来了没有?”
看到刘光天走过来,二大爷把手中的烟掐灭在旁边的柱子上,问道。
这件事情可是机密,在保卫处里面,韩大年可是一再叮嘱他必须要保密,甚至连自己的老伴都不能说。
二大爷从出了保卫处的大门,就一直憋着,脑海里面胡思乱想,但是又没有一个可以宣泄出来的豁口。
虽然他平时打孩子打的厉害,每天都展现着一幅父慈子孝的场面,但这到底是自己的儿子?卷到这样的事情里面可是要掉脑袋的。
而且这件事情一旦传了出去,他们家里面绝对会被扣上反动的帽子,往后他走到哪里都少不了被指指点点,在厂里更不用说被提干的事了,甚至连在外地的大儿子可能都被牵连到。
“没有。”
刘光天直接摇了摇头,他现在的脑子更乱,从保卫处回来,他一直在努力的回想身边的每一个人,但是越想越糟,越想越乱,以致到了最后他感觉到他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可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