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绿色的吉普车晃晃悠悠的开了将近三个多小时，终于慢慢放缓了速度。

张旭整个人靠在车窗的位置，脸色有些苍白，哪怕他这个常年开车的司机，在这样的路上，左右摇晃了这么长时间，肚子里面也有些受不了，这玩意儿就跟坐了两三个小时的海盗船一样。

也让张旭不由得佩服在这样的山里开大车拉运木材的司机们，这可是比他们这些在外面人辛苦多了，他们虽然开长途短途也有一些难走的路，但是跟眼前这种山路来比，完全是小巫见大巫。

这里的山路宽度是够了，但完全都是那种泥土路，穿越在山林中间，也是高高低低，就跟坐过山车似的。

其实就这样还算好点，这山里一年里面得有小半年都被积雪覆盖，汽车在雪地里很容易深陷或者是打滑，在现在这个季节，路上的积雪开始融化，又不像外面那些道路会有煤灰铺平，那泥土的道路湿润无比，很容易会让车轮深陷在里面。

这种泥泞的山路，马车都难走，基本上都是要靠那种雪爬犁，不用说汽车了。

张旭虽然已经有三年多的驾龄了，而且长途短途也跑了不少，但基本上都是在城市之间，走的差点的路也是那种乡间土路，在四九城那边虽然也偶尔进山，但是因是四九城的近郊，很多道路都被平整夯实，或者是拿废渣垫过。

“快到了。”

开车的姚彬稍微放松了一下精神，随着他的话语落下，前面的道路开始开阔起来，地面也开始平整，你看到地面上有些碎石渣灰铺成。

又走了大约十几分钟，张旭终于看到了那个深藏在山里面的林场。

姚彬所在的向阳农场就在松江市的外郊大约一个多小时的路程，而除了这些农业分场之外，山里面更是有两三个大型林场。

而他们来的这处林场，则是一处大型林场，因为旁边有一座斜着的悬崖峭壁，此地的几座山又被当地人称为斜岭山。

而这几座山是兴安岭的余脉，也可以说是深山老林。

“这里的路也太难走了。”

听着终于快到了，张旭不由得舒了一口气，说道。

“俺们这嘎达山里的很多小林场都这样，这斜岭林场其实在几十年前就是个土匪窝子，因为这斜着的斜岭从山下看就像是一个巨大冲天的鹰嘴，当时这个土匪窝子就叫鹰嘴寨。当年这里有着上百号的土匪，烧杀抢掠，是无恶不作。那匪首是一个叫做灰二娘的女匪，据说还是山里灰大仙的亲传弟子，让灰大仙上身，那些反抗她的人会一夜之间被灰大仙灭门。当时附近众多村子的人比较迷信，平时为保平安年年要给这寨子上供，又称她为仙娘娘。这灰二娘其实之前就是原本山寨里土匪投资的二房，当年这山寨寨主在外横死，她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控制了山寨，凭着她那些装神弄鬼的手段，让这山寨也算小有名气，四邻八乡的到处劫掠，还抢了不少的精壮汉子做她的入幕之宾，还用来补充土匪队伍，后来还被反动派封了一个什么松江靖民军的少校团长。”

说到这灰二娘下山抢男人的事情，开车的姚彬脸上充满了猥琐的笑容，自古以来这男女之事就为人津津乐道，不用说这种倒反天罡的了。

张旭也是听的津津有味，以前都是土匪下山抢女人，到这里却变成了土匪下山抢男人，说不定当时很多山下的汉子还乐此不疲，既然是土匪大当家的二房，想必那姿色应该不差。

“那后来这灰二娘怎么了？”

既然现在这土匪寨都变成了小林场，那土匪窝子应该被灭得很彻底。

“后来这关外大剿匪的时候，他们的部队跟那个所谓的松江靖民军打了几仗，那就是一些乌合之众很快就溃散了，这些土匪很快就逃回了各自山寨。但是这鹰嘴寨的几十号残匪回来之后，却发现他们这灰二娘没有了踪影，那些土匪分了寨子里的浮财就这样散了。据说后来有人在省城曾经见过灰二娘，也有人说这灰二娘去了南边去了港城，反正是说啥的都有。”

姚彬继续的说着，这些也都是他之前当做故事听说的，很多都是添油加醋，特别是那些神神鬼鬼的事情，更是掺杂了无数。

就是这些年对于这种事情忌讳莫深，不然的话，他一定要详细的给张旭讲讲那些柳仙和狐仙是怎么引诱山中精壮的故事。

说话间，车子已经到了林场的门口，林场是依山而建，后面那座山直冲向上，在顶端的位置怪石林立向外突出倾斜，若老鹰的尖嘴。

只见姚彬按了两下喇叭，从林场门口那值班室的屋子里出来了一个佝偻着腰，满脸皱纹，大约50岁微有些跛脚汉子。

“两位同志，你们是从哪里来的呀？”

这汉子走到了车子旁，露出了因常年吸烟而黑黄的大牙，满脸微笑的问道，颇有些谄媚的样子，这个年代能开这种小车的，都不是他这种小民能惹得起的。

“我们是从农场来的，跟你们场长已经约好了，这是我的工作证。”

姚彬掏出了自己的工作证，递了过去。

“哎呀，是姚主任呀，还有这个是从四九城来的同志吧，我们场长一早就叮嘱了，一直等着您那。”

听到两个人是从农场来的，这跛脚汉子已经大概猜出了两个人的身份，还是看了一下姚彬的工作证确认了下，确定了之后连忙把手中的证件还了回去，然后走到了门口，把拦在那里的木栏打开，让汽车开进去。

汽车在那坡脚汉子的指引下，开进了厂院里面，停到了一排平房前。

两个人下了车，张旭也开始仔细的打量这场面。

这个场院其实只是整个林场的中心指挥处和林场工人的住处，整个占地也就是三四十亩左右，里面有近一半的都是林场工人的居住区，家家户户的门前都有一个篱笆小院，整个外围则是被一圈的土墙所围绕着，应该是防止山林中野兽的，完全的看不出来这里之前是一座土匪寨，那些原本的建筑在这十几年里，应该大部分都被推倒重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