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如果有其他选择的话，就连杜衡自己都不想去死。

旧世界毁灭后，科技水平出现了断崖式下跌，再加上他们这些执岁一直处于内战，对于“新世界”和更高层次的探索陷入停滞。

如今有着云沧海这么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在前，杜衡心中瞬间爆发出了极其强烈的热情，想要和林碎他们搞一辈子的研究。

这整天和个囚犯没什么本质区别的“神”谁爱当谁当，他杜衡不干了！

就在这时，之前云沧海有意略过、只是加了点封印的那些房间忽地光芒黯淡，大门敞开，这是云沧海主动解开了封印，想要看看这些人中有没有负隅顽抗之辈。

一分钟，两分钟……陷入寂静的高塔忽然响起了一阵脚步声，一道神色忧伤的身影出现在了房门处，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些许的不敢相信：“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借助“三昧真火”，云沧海察觉到了面前女人有着强烈的自毁倾向，一旦结束这场灾难的喜悦淡化，她会毫不犹豫的进行自我毁灭。

作为相处几十年的老朋友，杜衡比云沧海更加清楚这件事，他脑海中瞬间浮现出了十多套劝说林碎的方案，用最短时间选择出成功率最大的那份后开口道：“是的，得益于云先生的帮助，我们已经获得了初步胜利，‘司命’等执岁已经彻底失去了反抗能力。”

林碎的脸上浮现出一个不知道是哭还是笑的古怪表情，仿佛濒死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一般再次确认道：“我真的不是在做梦吗？”

“这不是梦，你现在也很清醒，林碎。”杜衡双眼微动，迅速将话题的主动性拿到了自己这边，“不要在那里傻站着，我们接下来还有许多工作需要处理，‘司命’他们的信徒，陷入停滞的文明进程，现在还远远不是可以休息的时候。”

“是的。”林碎下意识点了点头，抬起脚就准备进入杜衡的房间，却在最后的那一刻忽地回过神来，停下了脚步。

“院长，我知道生命的宝贵，可是，越是了解生命的宝贵，我就越无法原谅靠着夺取他人生命苟延残喘至今的自己，我已经等了这一天好久，不要阻止我，好吗？”林碎的脸上已经挂满了泪水，她瘦弱的身体在不断颤抖。

“然后呢？”杜衡头都没回一下，全神贯注地剥夺着“司命”等执岁的权限，“就这么去死，背负着这么多的人命和罪孽，一死了之？”

“你在发现只有吞食意识才能维持自身存在之后的绝望感放大了其他遗憾，整个人接近彻底崩溃，不仅后来只吞食那些死刑犯的意识来维持存在，甚至有过不少次的‘自虐’行为，我看得出，你想要赎罪。”

“那么林碎，为什么要在我们已经度过了第一道难关，需要尝试让社会恢复成灾难发生前那个模样的时候，选择放弃？难道你的愧疚，你的绝望，你的痛苦，那些全部都是虚假的吗？都只是你一个无关紧要的‘梦’吗？”

杜衡脸上忽然浮现出笑意，他已经彻底剥离掉了“司命”的所有权限，对方现在虽然依旧超出“新世界”觉醒者的极限不少，但远远达不到“执岁”领域了，他转过头，看着沉默不语的林碎继续说道：

“可以告诉我你的选择吗？是带着那数以十亿计人命的血债自尽，人死债清；还是为了外面那些脆弱如同婴儿般的人类们继续奋斗下去？”

林碎这一次回答的速度很快，几乎就在杜衡抛出问题的下一刻就给出了她的回答：“我想要，继续赎罪。”

“善哉，善哉。”一尊金色佛陀出现在距离房门一段距离处，双手合十，宝相庄严，“罪孽深重，此时正是施粥行善，证得果位之时。”

在菩提背后，又有三道身影出现，正是原著之中得知杜衡打算拖所有人一起死之后才选择或是倒戈或是冷眼旁观的“末人”、“扭曲之影”、“灼热之门”三位执岁。

由于他们三位根本就不知道杜衡一开始打着所有人一起死的主意，所以此刻根本看不出一点负面情绪，反而充满了惊喜，云沧海是属于绝对无法预测的外援，是“机械降神”。

但“碎镜”和“菩提”就不一样了，没想到这两位竟然是杜衡塞进“司命”队伍的暗子，如此一来就是六对六，就算没有“机械降神”公平对决，他们都有很大可能笑到最后。

最后一位出现的是“监察者”，这位旧世界时代的当红偶像脸色冷漠，哪怕云沧海展现出了惊人实力，哪怕“庄生”一派已经取得了压倒性的胜利，她还是依旧保持着傲慢的神色。

只要对她本身的存在没什么影响，这位副作用大到根本无法自主控制的执岁并不在意谁才是老大，是绝对的中立派。

——是的，执掌平衡的“黄金天平”一点也不中立，就和那正在他一半身体上燃烧着的炽烈火焰一样。

简单和诸位幸存者打了个招呼，让他们对自己有个初步印象后，云沧海直接选择退出了“新世界”，为了避免有更多人类遇害他才玩了这手闪电战，但善后工作可是一点都不想沾，反正杜衡刚刚什么也没干纯在划水，正好交给他来负责。

…………

遗迹城市，紧闭双眼负手而立，背对着商见曜等人的云沧海忽然转身，轻声笑道：“女士们，先生们，我要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困扰了人类数十年的‘失心病’，已经得到了有效遏制。”

商见曜、蒋白棉等人面面相觑，他们根本无法证实对方说的是真是假，就连刚刚那些骇人听闻的事情都是打算先记下，等到日后从多方面印证之后再做决定。

当然，汇报是不可能汇报的，毕竟大老板就是“司命”这件事太过于惊悚，他们几个不想去赌这件事是真是假，也不敢去赌。

云沧海看出了他们的迟疑，直接笑着拍了拍手道：“有一个很简单的办法可以验证这件事，那就是你们将‘盘古生物’的具体坐标告诉我，或者只是一个大致的范围就行，我会直接打穿整个盘古生物，找出赵丹琳的克隆体，让‘司命’本人来证明这个消息的真实性。”

商见曜四人眼神快速交流了一阵，最后由蒋白棉出面告知了“盘古生物”所在的大致位置，并且着重提醒了云沧海一遍居民区都处于哪些位置，工厂和管理人员又会处于什么位置。

虽然不是很相信云沧海真的可以一个人打穿盘古生物，但蒋白棉为了以防万一还是给出了不少提醒。

半小时后，云沧海带着脸上满是狐疑的几人从光门中走出，有些尴尬的清了清嗓子之后笑道：“如果你们给的坐标没错的话，这里大概就是盘古生物附近了。”

蒋白棉压下了想要吐槽对方竟然会迷路的想法，仔细打量了一遍周围后微微颔首：“确实已经到公司附近了，朝西北方继续前进大概两公里左右。”

云沧海深深吸了口气，这盘古生物真是罪大恶极，几百层楼全建在地下，导致自己接连走错好几次路，要是它和“新世界”的那座高塔一样直耸入云会有这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