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是一个小土坡。

看不出曾经的半点模样。

她伸手。

泥土破开。

几枚带着浓厚泥土腥味的圆形物什来到她的手中。

灵力一震。

物什露出本来面目。

是几枚锈蚀到已经看不到本来面目的铜钱。

尘封的记忆被重新翻起。

在没遇到安珞之前，小小的她便一直居住在这里的小山洞里。

苟延残喘，不知人间尚有真情。

后来此地被泥石流冲毁了。

她也随着安珞下山去了。

回想起来，还有些好笑。

那时她为了以防万一偷偷将安珞给的铜钱藏起来，以备不时之需。

可安珞哪里是靠不住的人？

吃的用的穿的不是样样都给自己能力范围内最好的？

她笑着笑着，笑容便凝固了。

那样一个男子对自己足够好，甚至连小命都为自己丢了去。

她用了百年，都未能再挽回他，也没能再遇到任何一个如他那般的人。

宁墨眼中的暮气更甚了。

身形消散。

下一瞬出现在小镇之中。

青山镇。

纵使过去百年。

受限于地势。

它还是那般大。

与百年前的格局相比没有什么变化。

但建筑算是换了一茬儿。

宁墨百年未曾归来了。

她漫无目的的在街道上闲逛。

走过曾经烂泥巷的位置，已经没人居住，只留下一片残垣断壁。

宁墨记得，安珞曾经和她说过。

她不是烂泥巷里的烂泥，是个有家有人爱的孩子。

但是现在，她是烂泥了，哪怕她成就天人，也没有家，没人爱。

她走过王家老宅。

依旧挂着王家的牌匾，但内里的主人怕已经是那位王夫子的后人了。

院墙颇有翻新，但还是能依稀见到当初的模样。

宁墨想起自己曾经和王家小姐爬在墙头谈天说地。

大部分时间都是王家小姐说着她和那位先生的情愫、

自己则畅想着和安珞的未来。

她便是那时候对安珞的感情偷偷变了质。

她走过赵家邬。

原先的邬堡尚未被拆除，高墙上的刀劈斧凿仍在，但邬堡已经换了牌匾。

宁墨仍记得。

当年安珞站在这高墙之上。

挥动剑光，北辽蛮子应声倒下。

那出剑的姿态，是她见过最好看的。

哪怕成就剑仙，此生难以超越。

她继续走着。

沿着旧路。

来到一处破败的小院。

木门腐朽半歪在门框里，能够看到院内长满杂草，郁郁葱葱。

书院。

她和安珞居住了十余年的书院。

她此生的第二个家。

承载了她和他两人无数的幸福快乐回忆。

如今已然化作废墟。

就如同她和他之间的回忆一般。

宁墨潸然泪下。

“姑娘是外地人吧？站在此处做什么？”

“这里原先是一座书院，不过后来荒废了，新的书院在镇子南边了。”

苍老的声音传来。

宁墨不用回头也知道身后是一位卖馕饼的老汉。

她擦了擦眼泪。

回过头。

“我不是外地人...我家在这...”

“老板...拿个馕饼。”

“馕饼？好嘞！”

“不过真是怪哉，我家五代人都在镇上卖饼。”

“小老头我更是从小在镇上长大，怎没见过姑娘？”

宁墨没有回应。

只是伸手接过馕饼。

递给老汉几枚铜钱。

然后迫不及待的张嘴尝了尝。

味道一模一样。

只是感觉比当年安珞给她买的，少了什么。

她只觉了然无趣。

身形消散开来，不见踪影。

“诶？姑娘，你这铜钱怎么是前朝的？还破破烂烂的？”

老汉这时抬起头。

看着面前空无一人，只觉得悚然一惊。

“诶诶诶...娘嘞！”

“莫不是那姑娘真是本地人...不是，本地鬼？”

“老汉我这是遇到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