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这也是容儿最喜欢的风车,
小小的孩子承载了太多的寄托,是她的女儿,也是她的妹妹…
沈渊这两天鲜少和她说话,即便有,也都是喊她吃饭,催她喝药这些事,
也挺好,落得个清闲,
她挺好,那人倒是越来越不好了,
那日她听见老大夫的只言片语,说刀口看上去愈合了,但内脏出血一直没止住,气血两空,能站起来已属不易,
说到痛处,还颇有责怪之意,说自己多不容易才把他从鬼门关里救回来,救回来了,还不知道静养,大老远地跑这荒郊野岭,还有一堆公务压头上,
沈渊只说无妨,但老大夫这话算是扎进了酒酿心里,
她甚至希望沈渊因为这一刀和她大吵一架,打她,骂她,甚至惩罚她都行,打了骂了罚了,他们也算扯平了,
扯平了好过愧疚,
人一旦开始愧疚,就开始良心不安了。
马车上,那人席地而坐翻阅公文,伤口疼时会捂着皱眉,气息乱了会闷声咳嗽,她便想,为何不把案几放榻上看,榻上比地上舒服多了,
晚上住小酒肆,她还是不许他上床,那人也自觉,和店家要来床褥和被子,自己就铺好了地铺,
她也知道这是演给她看的,
但半真半假最为致命,那可怜劲是真的,演都演不出来。
后来她的烧退了,每日只需喝一碗安胎药,
那人却要喝三碗,一碗退热,一碗补血补气,还有一碗看似清汤寡水,实则苦到没边的百年参汤,成了名副其实的药罐子,
即便这样他还是越来越消瘦,畏寒,多眠,眼眶深深凹陷下去,结实的臂膀不再,露出的手腕一眼都能看见骨头,
从身姿挺阔的大奸臣变成了病秧子,
可这副皮囊的底子太好,头发一散,闲闲靠在案几上,病秧子颇有些病美人的感觉。
她问奸臣,“你屠了皇室,就不怕被人口诛笔伐。”
那人嗤笑,“一帮乌合之众,不杀他们祸害的就是百姓。”
她问,“那现在龙椅上坐着的是谁?”
那人也不瞒着她,“九皇子。”
年幼的九皇子…
也就是说这人真的成摄政王了…
“老皇帝呢?”她问,
“沉迷磕药,驾崩了。”
答得风轻云淡。
酒酿张大了嘴,半天说不出话,
那人合上公文册,啪一下,吹动了几缕碎发,“还有什么要问的?”
有…
犹豫了许久,她才迟疑着开口,“真的是磕药驾崩的…?”
自然不是,
老皇帝沉迷长生之术,命人割开宫女的手腕放血炼丹,小宫女们都是十岁出头的姑娘,被折磨到濒临崩溃,于是心一横,联合起来,试图夜里勒死皇帝,
事情败露,十几个半大的孩子就要被凌迟处死,
于是老皇帝就驾崩了,
时逢内乱临近,宗室无心追查,他便水到渠成地推九皇子上位。
他冷冷开口,“我做的,如何?”
酒酿猛地捂嘴!
“你…你…”
脑子里一片空白,支吾半天说不出话,
末了,才挤出句,“你…你还真不怕死…”
那人撇她一眼,“怕死还扣你个活祖宗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