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北走,翻过那座山头,接应咱们的人就在那。”
范永斗拿出了一颗品质上乘的夜明珠,稍微辨识了一下方向,找准了地方,猛的带头往那跑去,身后几人踉跄着跟上范永斗。
可还没跑出百步,密林那头忽然亮起了大片的火光。
随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漆黑的密林忽然炸开了无数的火把,前方跑出了密密麻麻的锦衣卫,锦衣卫手中的雁翎刀散发着阵阵寒光,让人皮肤生疼。
“诸位,你们想要去哪儿啊?”
火把下,陆炳面上带着冰冷的笑意看着眼前惊慌失措的几人。
“不可能…”
“你们…你们是如何发现这密道的?”
范永斗脸色异常难看,至今仍然不相信眼前的事实。
“这暗道,两年前运过三千具棉甲给多尔衮,真当镇抚司的案牍库是摆设不成?”
陆炳冷笑说道。
崇祯朝的锦衣卫根子都烂了,八大晋商做下的事情,地方的锦衣卫都有记录,可是在八大晋商的威逼利诱下,无人上报朝廷。
说话间,陆炳与几人的距离越来越近。
人群中,王登库突然暴起,肥胖的身子此时却异常的灵活,袖中淬毒匕首直刺陆炳咽喉。
陆炳的表情不变,似乎对这突然的袭击根本不放在心上。
而匕首与陆炳咽喉的距离越来越近,王登库的脸上满是残忍。
就在陆炳即将身死的时候,却听“铛”的一声,陆炳右手雁翎刀由下往上砍去。
一条臂膀瞬间被锋利的雁翎刀给切了下来。
“啊”
王登库只觉得一股剧痛从肩膀传来,可还没等他嚎几声,陆炳用刀柄反手砸碎了他满口金牙。
其他几人看到王登库的下场,畏缩的退后了几步。
“全都拿下。”
陆炳看着眼前的卖国贼,表情冷冽道。
而城中的范府中,三名锦衣卫力士正抡着铁锤砸开了范府大堂的鎏金佛龛。
佛肚中滚出成捆的密信,最上面那封火漆印着正黄旗纹样,落款赫然是“崇德五年”——那是黄台吉称帝的年号。
“找到了!”
力士扯出夹层里的羊皮地图,辽东各卫所布防标记旁,竟有范永斗亲笔批注:“此处夜不收每旬三换岗,可趁隙焚粮”。
此时范府里已血流成河,大堂被临时充当了锦衣卫刑狱。
范永斗几人全都跪在地上,正中太师椅上,陆炳拿着本浸血的账册慢慢翻阅着。
“范老爷看看这个?”
陆炳将账册摔在范永斗脸上。
摊开的账册,某页用朱砂圈记着。
“崇祯八年四月,输建奴虎蹲炮三十门,换科尔沁良马二百匹,折大明战死者首级五十颗。”
“崇祯五年,输送三百万石粮草,换银四百万。”
“崇祯六年…”
“崇祯七年…”
账册上一笔笔的记下了八大晋商与建奴之间做下的交易。
范永斗忽然暴起,想要将手中的账册撕碎。
“好个忠义传家的范氏!”
陆炳忽然扔出茶盏砸中了范永斗的右手。
“啊”
吃痛下,范永斗的动作被打断,账册啪的一声摔在了地上。
其余几人俱都低着头,面如死灰。
“嘉靖三十八年,你家祖上范宇还领着朝廷的剿倭赏银,如今你却倒反天罡,学会用戚家军的火器图纸去建奴那换黄金了?”
范永斗等人脸色煞白,说不出一句话来。
人赃俱获,任由他们如何狡辩都没用。
黎明时分,范府中庭的青石地砖被染成血色。
八大晋商被铁链锁在太祖朱元璋亲赐的“义商碑”前,旁边站着手持鬼头大刀的刽子手。
碑文上“忠君爱国”四字,正对着他们血肉模糊的脸。
陆炳展开三尺长的罪状书,宣判声震落了房梁上的积灰。
“范永斗等八姓,私贩军械七千二百件,输粮四十八万石,泄露边情九十六次……”
陆炳每念一条,锦衣卫力士便用裹了盐水的马鞭抽碎一片碑文。
当念完最后一条罪状时,陆炳喝道。
“行刑。”
一旁的刽子手鬼头大刀朝着跪在地上的范永斗等人脖子狠狠的砍了下去。
范永斗最后看见的,是那残破匾额上摇摇欲坠的“义”字,那个洪武皇帝朱元璋御笔亲书的金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