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忽起。
吹动了黑云。
那轮高悬的明月被遮掩。
于是,别院中又暗了几分。
咕噜。
丁繁咽下了一口唾沫。
不知为何,面对眼前的少年,他的心中没来由的升起一股恐惧。
周遭赤鸢山的众人,亦是纷纷如临大敌,警惕的盯着楚宁。
“与你何干?小子,放开黄岁,否则赤鸢山……”丁繁毕竟是见过世面之人,很快就让自己从那古怪的情绪中平静了下来,他盯着楚宁,一字一顿的咬牙说道。
咔嚓。
一声比方才更加清晰的脆响荡开。
被楚宁捏着脖子提起的黄岁,脸上的痛苦之色,在那一瞬间,骤然凝固,下一刻,他的双手也无力垂下……
他。
死了。
楚宁松开了手,黄岁的尸体重重坠地,宛如一滩烂泥。
同时淡淡的血气与灵魄涌入楚宁体内,他眼眶中的墨色又晕染开了几分。
他冷冷的盯着丁繁,问道:“否则,如何?”
丁繁的脸色在那一刻难看到了极致,他从未想过竟然有人敢当着他的面杀死自己的同门师弟,更没有想到有人敢如此挑衅赤鸢山。
“你找死!”他低喝一声,背后飞剑一颤猛然涌出,直奔楚宁而去。
同时周围那些赤鸢山的弟子也纷纷祭出飞剑,攻杀向楚宁。
楚宁面对如此攻势,他的眼眸一沉。
一只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枚黑色金属圆球。
他没有犹豫,在那时捏碎圆球。
但那金属球体却并未碎裂,而是化作了无数黑色的细点,宛如潮水一般蔓延开来,附着在了他的手臂之上。
很快他的整个手臂,都被黑色物质所覆盖,流淌着暗沉的金属光泽。
他似有所感一般,嘴里吐出两个字眼。
“万象!”
同时身子猛然一矮,单膝跪下,那只黑色的手中触地,手臂上的黑色物质猛然从其上涌出,以手掌为中心,朝着地面四周蔓延,在地面上铺就成一个黑色的圆形。
在这个的圆形恰好将出楚宁的立足之地完全覆盖之时,黑色物质又从圆形的边缘上涌,化作一道半圆的球体,将楚宁的身形包裹其中。
整个过程说来复杂,其实只在短短三息时间内便已然完成。
这时以丁繁为首的赤鸢山弟子们激发的飞剑也轰杀了过来,恰好撞在了那金属球体之上。
铛!铛!
伴随着数道闷响,金属圆球纹丝不动,反倒是众人激发的飞剑在撞击后,纷纷倒飞出去。
“这……”丁繁将这一幕看在眼里,脸上的神情骇然。
楚宁的发难来得突然,众人的反击也是在仓促间展开,并未发挥出他们全部的实力。
可在场的众人,都算得上是赤鸢山的中坚力量,修为都在五境六境之间。
他确实难以想象,一个四境的修士,竟然能凭一己之力,接下众人的攻势。
其余的赤鸢山弟子们,也纷纷面露骇然之色,同样对刚刚发生的一切感到不可思议。
而就在这时,那道金色圆球忽然溃散。
众人来不及消化方才心头升起的异样,再次催动飞剑,警惕的看着那处,准备待楚宁身形出现的刹那,再次发动攻击。
在他们大多数的心里,都并不觉得,方才的手段是楚宁这个修为所能施展,而暗以为这应当是某种极强法器亦或者某些消耗极大的保命法门。
而通常,这样的手段是无法被连续施展的。
所以,当那些黑色物质散去时,就应当是楚宁露出败相这时。
就连丁繁亦是如此觉得。
他同样死死的盯着那处,头顶的飞剑发出阵阵轻颤,仿佛是在宣泄主人心头近乎要溢出来的滚滚杀机。
……
别院中一片死寂。
在冲突爆发的第一时间,关倌就拉着自己的爷爷关函秋退到了石墙之后,眼看着双方已经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她正要带着关函秋从侧门逃出这个是非之地。
可这时,她的爷爷身子却忽然僵直在了原地,纹丝不动,只是转头看着那正肃杀之气凝重无比的圆台,直愣愣,不愿偏移半刻。
“爷爷!这都什么时候,还看热闹!”她心头焦急,又不敢过分拖拽,害怕自家阿爷的身子骨承受不住。
“嘘……”可话音刚落,身前的老人却回头朝着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这是一副墨甲……”
“以无数元件以及灵体构成,每个元件都经过了高强度的压缩,展现出极强的韧性……”
“但因为足够细小,相互之间的链接紧密却又灵活,可以变化为各种形态,而且灵体拥有储备灵力的功能,可以在战斗中释放出灵力覆盖元件。”
“虽然每个灵体拥有的灵力不算太多,但对于提升这样细小元件的强度已然足够,这简直是天才一样的构想。”
老人在那时喃喃自语说着,浑浊的眼中,泛起精光。
甚至从怀里掏出了一支墨甲所铸的流光笔以及一本手札:“但变形是如何做到的?如何控制元件之间的链接?”
“不行我得记下来……”
他说着,他就这么在地上坐了下来,开始在那手札上比比划划……
一旁的关倌看得是又急又气。
但她更明白的是,自己这位爷爷,对墨甲之道痴迷已经到了疯魔的状态,这个时候让他走,根本不可能,她只能一咬牙,看向旁边摆着木椅,将之拖了过来,挡在自己与爷爷的身前,抱着几分掩耳盗铃的心态,祈祷着在自己爷爷完成他的手札前,在场的双方都不要注意到自己。
……
夜风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