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川一惊,立即上前捏住黑衣人的两腮,却为时已晚。黑衣人已咬破藏在嘴里的毒药,口吐白沫,双眼一翻,旋即便死了。
百里川眉头微锁,快速的将一切思索了一遍。
此人前来是何目的,他并未问出来。可既不是冲他来的,那……
百里川一震,全身发凉。他立即向回奔去。
既不冲他来,那在他身边的也只有紫苏了。他紧追黑衣人离开客栈,唯恐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追来还未觉得,等他反应过来,却觉得回去的路这么长。他翻过一个个屋檐,企图用最直线的路缩短时间。
瓦片几处掉落,他的心口紧绷着,霍地推开门。
“雪儿!雪儿——!”百里川大声喊道,并向着床榻跑去。
紫苏被喊声吵醒,她半睁着眼睛,坐起身。届时,伴随着一声悲痛的嘶喊,一个怀抱紧紧的抱住了她。
紫苏一怔,昏沉的睡意全然消散。
这个怀抱很紧很紧,百里川从未这样抱过她。
他的身体近乎神经的颤栗,头抵在她的肩头,声如哭诉。“……你没事,没事……我还以为……”
紫苏借着月光可以看见他的身形,急促地呼吸声响在耳畔,让她更是不知所以。
“你……怎么了?出去了?”她明显感觉到从百里川周身透来的寒气,而且他还穿着外衣,屋门大敞。
她想摸摸他的额头试试温度,双手却在他怀里抽不出。不过,她贴着他的侧脸,感受到的温度并不热。
这样的拥抱持续了片刻,百里川没有说话,紫苏也不言。只是等着他的呼吸渐渐缓和下来。
“怎么了?”紫苏再次轻声问道。
“我做了一个梦……”百里川喃喃细语,轻薄如翼。
“梦到了什么?”紫苏诘问,心想他又如昨日那般。
“我梦到了你。”百里川闭上双眼,即使看她无事,可心里那股焦灼感仍是不能一时消失。“……梦到你就在我的面前,受人残害,而我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束手无策,无能为力。”
紫苏淡淡一笑,她平日里见惯了百里川的强势,像一只惹不起的猛虎。此时此刻,他更像一只受了伤的小绵羊,来寻求安慰。
她抬手环抱着百里川的身子,拍拍他的后背。
“好了,是不是因为山寨的事情才让你做了这样的梦?我答应你好不好,不会再做出那样的举动了。”
在山寨里她无意识地挺身为百里川挡刀,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了什么。
百里川深吸一口气,长长吐出。“答应我……无论什么时候,都要好好的。”
紫苏点头应了。
或许那梦太真实了吧?
自己在百里川的心里也变得重要了吗?
百里川松开了她,眼眸深处如月光一般柔和。
“睡吧。把你吵醒了。”
紫苏躺着,望着坐于榻旁的百里川。他侧脸的轮廓以及身型在月光下变得清晰。
她想起,他第一次出现在面前,第一次在紫缦摇动中望见他的情景。
为什么这个时候,她还有了初见时的悸动。
百里川守在榻旁,并未有意睡去。他偶尔看她,偶尔又看向窗外及门扉。面上忧戚,好像有什么要来,让他有所警惕。
紫苏看着,看着看着便阖上了眸子。
百里川轻触她的发梢,凝视睡去的容颜,独自思量。
迎亲的花轿,池边的落水,再加上这次的黑衣人,这些都是有人蓄意谋划。
想要置她于死地的人,屡屡不肯罢休,更是当着他的面肆无忌惮,心中的仇恨也可想而知。
她随时都可能有危险,而他能做的,又那般片面。
“好好的,好好的在我身边,就够了。”
紫苏醒来时,百里川还在榻旁坐着,仍是昨夜的装扮,他好像一夜未眠。
她疑惑地问缘由,百里川却只字不肯说,生怕她了解了什么一样。
这让她更为在意。
紫苏在客栈门口等待百里川。换作是别人,她肯定不会觉得有什么异样。可牵过那匹瘦弱的老马来的是百里川,在她看来怎么都觉得别扭。
许是百里川曾经有夜飒陪伴,无论如何都不乏英气,而今守着一匹老马,着实是掉了架子。
不过,这马再怎么老都是百里川在冬日里刷了马厩换得的,能代替双脚已是值了。
紫苏道:“你的身体没有大碍了?”
“看,我说我早就好了。”
百里川的气色确实没有什么大差别,精神抖擞的样子。若是再不赶路,皇宫里非急了不可。
她被扶上马,百里川却还是徒步走着。谁让他们没银两,这老马又承载不了两个人。
百里川当起了马夫,她在马上注视着他的身影。偶尔,他也会回头望望她。只是从他的眼里多了一丝忧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