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阮墨和阮清逸的声音。
还有一个——
“顾以恒。”
“我在这。”
他忽然听见一个平静、安稳的女声。
他知道是她。
是琳梵。
她没有喊他。
只是很轻地说了一句:
“你终于回来了…”
那声音像是从地底爬上来,却意外温热,像是一道光穿透了他压抑许久的胸腔。
下一刻——
剧烈的拉扯感传来。
他整个人仿佛从某个抽象的数据维度中被拽出来。
整个世界的逻辑断裂。
“顾以恒!”
这一次,是南浔,她的声音很急,像是在用力拉住一根濒临断裂的线。
顾以恒的意识猛然一震。
【逻辑剥离度下降至:78%】
【情绪负荷指数恢复:临界】
他睁开眼,模糊的光从四面八方透入。
他看见一个抱着水晶球的女孩蹲在他身旁,眼圈还有点微红。
还有一个少年正掐着他肩膀,嘴里骂骂咧咧:“你怎么总是这么难搞?”
身边还有另一个人,手上捏着什么碎裂的黑线,脸色平静,目光却落在他身上:“你回来了。”
顾以恒感觉自己像被重锤砸了一下,他终于听清自己心跳的声音。
他张了张嘴,沙哑地吐出一句:“我……回来了。”
他站起身的时候,动作略有些迟缓,整个人像是刚从深海里捞出来,带着潮湿的沉默。
“啧。”阮墨瞥了他一眼:“这算你有命回来。”
语气依旧刻薄,但声音却比平常低了一点,连一向张扬的笑也收敛了些许。
顾以恒理了理袖口,没搭理他,只扫了阮墨一眼,嗓音干净利落:“你还是这么烦。”
“我这人天赋异禀,最擅长自然是恶心你。”
“得了。”南浔站在一旁晃了晃水晶球,“你们俩别一回来就开毒舌模式行不行?吓到我们家婼婼了。”
她指了指简司怀里的婼婼,小姑娘正怯生生地缩在他怀里,小声地吸着鼻子。
“……没事了。”简司轻声哄着,语调像夜风一样柔和,“他只是说话不好听,但不是坏人。”
婼婼小小地点了点头。
顾以恒低头看了婼婼一眼,目光沉静了几秒,终是轻声开口:“抱歉。”
这两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很轻,却意外真诚。
婼婼似懂非懂地看了他一眼,没再说话。
“回来就好。”阮清逸一直没有多言,这时才温声开口,“我们都不习惯缺一个人。”
他说得不急不缓,像是在平静陈述事实,可语气里那一丝细微的温和,藏得不深。
顾以恒略微侧过头,眸光垂下,像是不太擅长回应这种语境。
“……我也没那么容易死。”他说。
琳梵此刻站在他身后,伸手拍了拍他的肩:“下次早点回来,行吗?要是再拖半秒,我就得去你梦里背你出来了。”
“背?”阮墨一脸嫌弃,“以你的臂力……可能得拖。”
南浔噗地笑出声:“也是,不过画面太美,不忍直视…”
“我可以考虑画下来。”简司在一旁,声音小小的,但破天荒地也插了一句。
“哎呀呀…你们看看自己都教了些什么,让这里最内向的孩子都会讲冷笑话了,真是破天荒。”南浔作势往他肩上拍了拍,“进步进步,待会儿咱俩专门开个脱口秀频道?”
简司小声笑了笑,没有接话,婼婼则轻轻抱住了他的脖子,像是也放松了一点。
他们站在废墟与黑线交错的小镇中心,背后是逐渐剥落的幻象,美梦落幕之后,唯有彼此还在。
再难的梦,也不会再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