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惊天动地的言论虽是心腹之辞,然而到了国王那里只能是一个诅咒乌疆国祚衰弱的借口。于是,第二天这位大师就被问斩了,而后又被钉在十字架上示众,国都中仍是一片风平浪静------没有人想哪壶不开提哪壶来碍那位洁癖国王的眼。
另一方面,国王一气之下限制了星移坛的权力,将其归于礼部和司天监旗下,由两者共同管辖。星移坛坛主的位置虽没有易名,不过如此一来也成了无实权的空壳,凡事还要上级指挥。
白雁秋第二奇在于心智之奇,这小毛孩从小便没有个固定的样子,时而疯癫时而机智过人,时而老实本分,时而呆傻得像是被窃了魂。兴许是常年泡在药汤子里的缘故,他也不太畏惧那些神神鬼鬼的,胆子极大,貌似是以为所有的神神鬼鬼不过是用药汤子就能解决的。
第三奇在于长相,乌疆由盘古大神灵力不足的毛发所化,孕育的往往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飘飘仙子,而多半是一群歪瓜裂枣。祭祀的时候所选的九九八十一个美人也是举其国力,星移坛诸位夙夜不眠的结果。皇室中的几个也不太尽如人意,可鉴于国王挑老婆要求还是不比乡野那些歪劣的青年,这些年下来,丑陋的基因被逆转很多,王子公主们也不能算是丑。
偏生这白雁秋是生得极好的,长着一张不知能勾起多少人犯罪的仙子脸,加上体弱,总飘飘忽忽的,他的长相更加温和如玉,较中性。最显著的是他剑眉之间那颗天赐的朱砂痣,不由分说地把他的美貌镀了一层金似的严严实实守护起来。
公子美如画,换作平常人家那是可遇不可求的福分,偏生是在外冷内热的国都,这无疑使一切都不正常起来。
国王的位子在万人“万人在下我在上”的朝堂之上坐起来威风凛凛,然而待到夜里褪去外衣站立偌大的宫殿之内还不是只有孤家寡人一个。偌大的宫殿少不了几个会吹牛拍马屁的,高呼着“国王万岁,国王英明”,心底里却打着“讨好圣上便是升官发达”的旗子,每行一步真正在乎的往往不是什么大国未来,而是一小家子的龌龊打算。甚至连枕边人也是不可信的,面前对你掏心掏肺地讨好,私底下不知又联合哪几个在勾心斗角。
白渊突然有种莫名的寂/寞,想想:现今恐怕也没有几个人愿意像之前那位星移坛的大师尽诉逆耳忠言了。
他自嘲似的笑笑,有宫人来报:“陛下,小王子生着病呢。眼下烧得厉害,太医没办法,说怕是过会儿就没了。”
“什么?”国王闻言一惊,立刻披了毛皮大氅隐进了漫天飞雪。一个小小的内侍在后面举着金黄色的油纸伞脚不点地地追去。
夜已深了,除了站岗的侍卫和各宫当值夜班的人员,其他的尽都歇下。国王的来访惊动了站着的那些个,他们正要跪下并询问一二,然而白渊只是急匆匆撇下一个:“不必行礼,不用跟来”便有飞似的走了。
九王子尚且年幼,还没有属于自己的封地,一直“寄宿”在王宫之中,日常陪着几个姊妹玩耍写字或是跟着太子大哥蹭国师的治世之课。偶尔有心情就让奶娘帮忙打扫出院子,自己在里面种花养草,自得其乐。他人格分裂的性质远扬,因此极少有人愿意跟他亲近。加上近年来那位星移坛大师大逆不道的话像是被渐渐从坟墓里挖掘出来一般浮现于世,众人更是对这位命里有劫的奇葩九王子避之不及了。
纵使他有一张天妒容颜,那也改不了他天生孤星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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