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你也要去义庄?”吉安意外地问。他那么爱洁净,竟然愿意去那种地方。
“吉安,你不要再叫我少爷。”
“那应该叫什么?”吉安一愣,先是郎君不许,现在少爷也不许,他到底想哪样?
叫什么……余吉塬想啊想,什么能把‘大黎哥’比下去?他假装若无其事地说:“还是叫郎君好了,母亲肯定会很高兴的。”
吉安耳根一热。之前叫郎君是为了‘哄少爷’,现在没有心情也没有必要,根本叫不出口。
不过他这样要求,吉安也不好反对,折中道∶“我叫你阿塬吧,和母亲她们一样。”
“好啊。”余吉塬稳稳赶着车,其实一口气说出‘郎君’以后,他也没法再厚着脸皮提要求。
只是阿塬和大黎哥比,好像还是差了点。
第二天早上,吉安在余吉塬书房里发现了两只空酒坛。已经有几天没沾酒的他,不知为什么又喝起了酒。她还来不及多想,榆钱已经赶来告诉他们,少爷交代过的那位陈公子已经到了。
府衙卯时开门,陈景黎踩着点去开好公文,赶到余家也不过卯时三刻。只不过,与他同行的不只是吉安,还有传闻中放浪不堪的余少爷。
余家大门外,陈景黎和余吉塬互相注视着对方。两道目光中,互相看不顺眼的滋味,只有当事人才能深深体会。
光天化日之下,余吉塬终于确定了一点∶这位好好师兄,确实既有贼心又有贼胆。
陈景黎端坐在马上,面色凛然。对于跟过来的这位,他只想说∶徒有其表的花花公子,莫非你真把自己当成了吉安的相公?”
他们交错的视线中似有刀枪剑影。一无所知的吉安,笑盈盈地给他们介绍:“阿塬,这位是我师兄陈景黎。” “师兄,这位是余公子余吉塬。”
寂静的巷子里卷起微风,吹过陈景黎的衣摆和竹叶青的车帘。他们一言不发地看着对方,似笑非笑,吉安不太明白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相见恨晚?
她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提议道:“不如我们先出发?办完了正事再慢慢聊。”
余吉塬和陈景黎听到后,立刻都转向她,爽快地齐声说:“好。”
吉安上车坐定,陈景黎骑马跟在车窗的外面,正好可以和她说上话。他们聊起陈柏原去平京的事,最多再有十天半月,他就能回来了。
坐在前面驾马的余吉塬听见他们谈笑风生,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看不见吉安,也不方便回头和她说话。因为这种不愉快的情绪,他有意将车赶得忽快又忽慢,这样一来,陈景黎跟起来很麻烦,也就不再和吉安多话。
府衙义庄在城外偏僻处,离乱葬岗不远。
马车在长满茅草的黄土小路上,晃了小半个时辰后,前方的荒芜中出现了一幢灰墙黑瓦的大房子。
房子建在小土坡上,四四方方有些残破,两扇木门洞开着。门口坐着两个穿公服的护卫,正在闲聊。
陈景黎先一步赶在门前下马,他今天穿着参军官服,两名护卫连忙起身参见。
陈景黎将手中缰绳交给一人,府衙公文交给另一人。护卫们立刻各行其是,领着陈景黎和赶上来的吉安,余吉塬,一起走进义庄。
义庄里面是个方正的院子,两侧有数间房屋,正对面是个极大的厅。
厅分前后左右。摆在外面架子上的,是上百个大小宽窄不一的棺材,因为四面开阔通风,倒也没有什么气味。走到厅后隔开的内间里时,只蒙着白布的尸体在长案上挤成一排,散发出的腐臭味扑面而来。
领他们进来的护卫,问清了死者的姓名。在登载薄上仔细找过后,告诉他们∶这个叫桃娘的女人,昨天已经送去乱葬岗掩埋了。
陈景黎问过吉安的意思,最后听从了她的意愿。由昨天掩埋桃娘的劳工领路,在乱葬岗上找到所在的位置后,将本就埋得很浅的桃娘,又挖了出来。
面目全非的尸体坦陈在土坑里,吉安自打看见的第一眼,心里就紧张起来。不为别的,正因为桃娘身上穿的那套衣裳,她见过。而这个叫桃娘的女人,其实她也见过。
吉安用挖土的长铲拨开桃娘的脖颈。在右侧,找到了一个蠕动着蛆虫的伤口。只有一刀,一刀毙命。
对于玉樱来说,这种可能,就像用刀劈开了空中飞舞的苍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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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 style="font-size: 12px; color: #009900;"><hr size="1" />作者有话要说: 大吉∶陈莽夫……
大黎∶余纨绔……
陈莽夫……
余纨绔……
小吉∶幼稚。</li> </u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