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对余家的事关注越多,陈景黎对余吉塬的了解,不再是别人口中的泛泛之词,也有些替他抱屈。客气地说:“只是小事,不足挂齿。”
余吉塬说:“平京是个好地方,我小时候曾随家父去过一次。恰好去平京也是吉安的心愿,以后自有机会和陈兄再聚首。”
陈景黎闻言停住,有些难以置信地问:“吉安,她连这个都告诉了你?”
余吉塬浅笑笑,“这是她的心愿,我不应该知道吗?”
陈景黎低眉,神情克制而尴尬,“这是她从小的心愿,去平京找到自己的父母。我……你,她真的希望你和她一起去?”
余吉塬并不知道吉安去平京是要找父母。他愣在当场,神情克制而尴尬,“我……”他的声音越低,“只要是她想要做的事,我当然要陪着她一起全力以赴。”
衙门口甬道里的两个男人,突然陷入冰川寒地一般的冷冽寂静中。身侧的人事喧闹突然都消失了,只剩下两份同样失落的心情。
陈景黎不愿相信,吉安居然对余吉塬如此信任,将最重要的事与将来交付给他。
余吉塬不愿接受,吉安最信任的人是陈景黎。他知悉她的心思与秘密,而他,在她眼里如浮萍鸿毛一般,泛泛不可深言。
吉安带着玉樱走过来,欢喜地叫道:“阿塬,看谁来了。”余吉塬闻言看过去,努力的笑容如裂开的冰面,僵直冷硬。
玉樱看见这笑容,被烫到般地低下头去。
吉安发现异样,收了笑容说:“大黎哥,阿塬,我们一起去五味亭吃饭吧,庆祝玉樱开始新生活。”
“我……还有公事。”陈景黎磕磕巴巴,拒绝吉安对他来说是件很难的事。但这个时候,他真的需要静静。
吉安又看向余吉塬。余吉塬忍着苦涩的心情说:“好,那我们去吧。”
玉樱的头垂得很低,仿佛她是个重罪的人,走到余吉塬面前噗通跪下道:“余公子,对不起。玉樱愚钝,让公子烦恼受累。”
余吉塬伸手扶起她,轻声说:“这不是你的错,是我累及了你。”
几人就此在衙门外告别。
上了马车后,玉樱先换了吉安给她带的衣裳,而后却不肯去五味亭吃饭,也不愿去余府。她还请求吉安和余吉塬不要再管她,情况一时陷入了僵局。
玉樱性子虽软,在这件事上却特别执拗,不肯再接受帮助。最后没有办法,只好依着她的意思,先去竺香苑鸨母处讨要她旧日存放的银两。
陵北河边的百花巷,绚丽招摇一如往日。只是竺香苑的门楣似乎黯淡了许多,静悄悄地没有声音。
吉安下车敲门,来开门的是绿帽的龟公。吉安说明来意后,他便推手要关门,“姑娘你说什么笑话?那杀千刀的贱人害得竺香苑倒了台,还敢来要银子?”
“那你让我见见晚香。”
“晚香?”龟公鼻孔里喷着气说:“五两。”有些乘火打劫的意思。
吉安去车旁和余吉塬交待了一句,付了钱进竺香苑。苑中往日清朗不再,杂草丛生,处处凋敝。
吉安走过紧闭的正厅,走过满地灰尘落叶的游廊。后院里不闻人声,半月形的水塘里飘满了绿藻,腥味扑鼻。
吉安上楼敲门,晚香懒懒一声:“谁啊?”
“我。”
房门很快‘啪’地打开,晚香笑得灿烂,“小郎君,你怎么来了?”
她房里乱得堪比一地鸡毛,两只打好的包袱放在桌上。吉安见了问道:“怎么,你要走吗?”
“嗯,”晚香长叹了口气,“竺香苑活不过来了。墙倒众人推,鸨母再怎么撑也抵不过别家暗中捅刀子。”
“原来那些姑娘呢?”
“都叫鸨母打发卖了,鸨母老了,横竖大约也不想干了。”
吉安突然着急,“你要去哪里?”
“我?”晚香笑笑,将手肘搭在她肩上,“我给自己赎了身。钱是没了,人还在呀!我打算去平京看看。”
吉安松了口气问:“玉樱今天出来了。她说早先有几十两银子放在鸨母手里,现在想要回来。”
“痴人说梦,”晚香又扭回床边捡衣裳去了,“狗嘴里的肉,哪有吐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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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 style="font-size: 12px; color: #009900;"><hr size="1" />作者有话要说: 莫莫,小鱼,阳光,nathaliexhh,susu,听雨,节日快乐!
我们相遇过。</li> </u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