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安随她进堂屋里坐下。油灯昏黄的光亮里,对面两个老人目不转睛,一言不发地盯着她看。四个孩子也挤成一堆,叽叽喳喳地望着她。
吉安被看得很不自在,开口问那女人,“鲁四现在好吗?当初他发了横财,也没请我们吃杯酒。”
女人对着扁筛剥豆子,叹气道:“他现在只会吃酒耍牌,倒欠了许多的债。”
外面一阵脚步声,小姑娘先进来,后面跟着五短身材四方脸的鲁四,衣襟松散趿着鞋子。他进门细瞅瞅吉安,转着眼仁问:“你……”
吉安起身道:“我从宁北城来,有要紧事和你商量。”
鲁四从摸不着头脑到被她镇住,指了指内屋说:“那进去说吧……”
吉安看看一屋的孩子,提议道:“还是去外面说吧。”
鲁四跟着她出门来到高地边缘,吉安问:“两年前,你在高升船行做船工,跟着万顺号跑南浦岛?”
鲁四迟疑道:“对。”
“你曾替别人带过育宾树汁?”
鲁四像牙疼般抽抽了一下,往后退了两步道:“你是谁?你想干什么?”
吉安问:“树汁是有毒的东西,你不怕牵连无辜受害?”
鲁四辩解道:“树汁天生就有,别人用它干什么,和我也没有关系。”
“如果你住的房子,是用别人的性命换来的呢?”
鲁四羞怒,指骂道:“你是打哪儿飞来的家雀儿,敢嗔你四爷?”
吉安不理会,径直道:“托你买树汁的人,用它害人不成,如今纸包不得火。你是他作恶的人证,来取你性命的人已经快到了。”
鲁四惊得合不拢嘴,却并不肯信她,嚣叫道:“你当我是好耐惊怕的虫蚁儿?天地皇皇,我连他是谁都不晓得,他会费心来杀我?”
“你见过他,还不够吗?”
鲁四回想起那位自称姓李,容貌倜傥,出手阔绰的公子。反问吉安:“你又是谁?倒有闲情来替我操心?”
吉安没有回答,她听见风中传来微弱的马蹄声。很快,几条黑影沿着她之前走过的道路,爬上高地后停在鲁家附近。
吉安拖着鲁四滑下土坡边缘,从地面上探头往那边看。黑影下马,三人站在一起商量着什么。
鲁四见了,缩在在吉安身边紧张地说:“真有人来了,我要跑,不行,我要先跑……”
吉安问:“你跑了,家里人怎么办?”
“我不跑,也救不了他们啊。”鲁四边说边往坡下面溜,被吉安一把揪住衣领提回来,“他们才是贼,你怕什么?”
“他们是杀人的人……”
“你带回来的毒^药也差点杀了人。”
鲁四挣扎着求饶道:“祖宗,你让我走,鲁四感激不尽。”
吉安道:“再吵我就把你扔出去!”
鲁四闭嘴,抖抖索索地脸贴着土,一副听天由命的样子。三个黑衣人已经前后进了鲁家,最后一人四处看了看,关上了门。
不久,屋里传出女人的喊声和孩子的哭声,瞬间又全部止住了。吉安对鲁四说:“你去把他们引出来,然后我会收拾他们。”
“我腿软……”鲁四道。
“再不出去我就把你扔出去。”
鲁四慢慢往外爬,爬的太慢,被吉安起身一脚踹在屁股上,疼得一抽气,立刻就不脚软了。他强撑着走到门口,用力拍门喊道:“三姐,我回来了,怎的锁了门?”
大门豁地二面打开,一只手直直伸出来抓向鲁四。鲁四早有准备,蹲下去躲过,四脚并用地往吉安的方向爬着跑。那三人也不是什么地道的练家,只是街上会拳脚的混子,见他跑,便跟着追。
鲁四跑到高地的边缘处,喊了声‘救命’骨碌滚下去,被吉安拉住他右脚别了一记,扔在旁边。
黑地里,吉安忽地从下面蹿出来。三个混子只当还是鲁四,围上去正要一顿拳打脚踢,猛觉下^身一凉,竟是腰带齐齐断了。
三人伸手去提裤子,不妨头上又被硬器挨个劈了一记,眼前金花一冒,都跟鲁四一样,骨碌碌地滚了下去。
吉安收起刀,找到鲁四,扶他回屋。鲁四脚踝肿得像馒头,边走边跳着问:“侠女,你打他们就是,作甚拧折我的脚?”
吉安道:“你那么爱跑,要是趁机逃走了怎么办?”
等他们回到鲁家,这家人唏嘘了半天才平静下来。吉安要带鲁四回宁北,他的媳妇三姐便连夜带着一家老小去娘家避风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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