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自己投中了少姨奶奶的心思,少年松快道:“应是都锁在账房的柜子里,钥匙掌柜的和九少爷各有一把。”
吉安心里了然。离开他近侧,将那把草药还给他道:“这个放回去,贪小便宜吃大亏。日后别再犯了。”又如约摸了块碎银给他。
少年点头笑,巴结道:“我以后替少姨奶奶留心着店里的事,您但凡有事就吩咐。”他说完,瞧着那草药又为难,“库房里的莽滕草都运走了,这个放不回去了。”
“那就说是捡到的。”吉安笑笑走了。
吉安回余府时,余吉塬吃过药睡着了。没有旁人在,她便静心细细打量他,越看越觉得非常好看。从额间到颈侧,连一颗小痣也没有的脸,安然得像需要人呵护的婴孩。
一个时辰后,余吉塬又醒来。看见榆钱童子般的笑脸探过来问:“少爷,要喝水吗?”
“少姨奶奶呢?”他眼里闪动着盼望,往起抬了抬身子。
榆钱忙伸手抄到他背后,扶起他靠在枕上,回道:“少姨奶奶去憩园见夫人了,要不要去请她回来?”
“先等一等吧。”他不由看着窗外。
所幸他只等了不久,吉安就回来了。经过窗边时她往里看一眼,就看见静静坐着的余吉塬。
她笑笑,快了步子进去问:“坐着不累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还好,不过身体就像散了架一样,好像要重新拼起来才行。”他轻轻动了动手指,让她离得近些,柔声问道:“去和母亲说了什么?怎么那么久?”
吉安在床边坐下,正色道:“之前我去延春堂,偶然查到余方海他们贪污了店里的银子。所以去跟母亲商量,想先拿到账册再说。”
“他们不会把有问题的账册交出来。”
吉安道:“所以我打算晚上带着明叔去店里拿账簿,明叔喜欢机簧之术,开把锁不成问题。拿到之后,再叫阿江仔细对对帐。”
时间到了夜深人静时,延春堂里守夜的伙计搭着门板,在前面铺子里睡得呼声震天。
吉安接了沈东明从药铺后门进去,近身为他掌着一盏小灯,打开了账房里的柜门锁,拿走了里面的账册。他们才刚刚离开后巷,就见三架载货的马车吱吱呀呀地过来,径直朝药堂后门去了。
吉安勒马停住,想起那少年说库房里的药材都搬走了的话,心生疑窦。挑在深更半夜里,黑灯瞎火地在后门口搬货?
她将马交给沈东明,让他带着账册先回去。自己留下来,在附近观望。
黑夜里,吉安听出了余方海的声音。他带着六个人,吭哧吭哧搬了好一会功夫,将三架车装的满满的,慢慢离开了后巷。
吉安一路跟在后面,载满药材的车辆在半路上分开了,一架往东似要去河边码头。她无法分身,只好跟着另外两架,来到南边的偏僻处后车在两间草房前停下,他们把东西卸下车搬进去后,留下了一人看守。
吉安记下位置,也和他们一起返回了城里。接着去了沈家。
沈家灯火通明,沈江在屋里埋头查账。明叔已上床歇息,四娘见吉安跑得辛苦,给她做了碗阳春面。
吉安吃了面便在沈江身边等待。‘噼啪’的算珠声,一直响到夜宵深重时才停下。沈江直起身子,困顿地说:“姐,这些帐目并没有什么问题。”
吉安知道他是个极认真的人,若是这样说了肯定没错。于是问:“可我确实听说账面上亏空不少,依你看这是怎么回事?”
“一定是他们重新盘整过了,这只是临时造出来应付查账的。”沈江收起账簿道:“姐,你要找到真的那本才行。”
吉安离开沈家,把假账本物归原处后回到余府。西院正房里还亮着灯,吉安见了,便进去看他,忍不住有些埋怨道:“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他看着她,打趣道:“娘子辛苦奔波,我怎能独自安睡?什么忙也帮不上,只能贤惠些,等着你回来了。”
吉安欢快一笑,把整夜的疲累都忘得一干二净。余吉塬又叫榆钱,让他把留着的补汤拿过来给少奶奶喝。
吉安尚未听出分别,榆钱端着汤水送进来,有意大声道:“少奶奶请喝汤……”
吉安接过汤,偏着头看看榆钱,又看看余吉塬,嘀咕道:“什么嘛,只是一个称谓,计较起来……怪怪的。”
榆钱抿着嘴笑,退了出去。余吉塬也嘀咕道:“有你这么不计较的吗?难道还想去做别家的少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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