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慕延道:“这个我也不十分清楚,学长如果有心要问,直接去找我爹即可。”
这是个意外的好消息。如果能从高家手中转到这些药材,延春堂就再争取到了一些时间。于是,在高慕延辞别时,余吉塬也准备好了说贴和礼品,请他带回去给高升福。
转眼的第二天,高升福便也送了帖子来,邀请余吉塬去府相谈药材一事。
余吉塬带着榆钱准时去赴约,与高升福在正厅里会面。余家近来发生的事,高升福也有所耳闻,两厢相见,自然免不了要对余吉塬宽慰一番。
好在余吉塬乐观豁达,并不见半分颓丧。
高余两家素有渊源,眼下又有意结亲。知悉余家面临的困境,高升福自然乐于相助,当下表示:要将库房里存留的药材平价转让给延春堂。余吉塬十分感激。
说起余家历年来短缺药材的事,高升福也很无奈。南浦岛上的药材不是没有,而是无法都运回来。
海上商贸尤为冒险,不仅要面临风暴洋流的侵袭,还会遇到海贼倭寇。高升船行这些年里,已经有两条商船折损在南浦线上。
因为不易,整个大祟北部只有高家这一条船坚持往来,所以很难应付客商的需求。一直以来分给余家的两只舱位,也已经是极限了。
就连高升福手里的这些药材,也是他见缝插针地裹带回来的。
既然货运需求无法满足,余吉塬问:“伯父为什么不再增加船只呢?”
高升福道:“多一艘船就是多一分风险,需要更多的船员,更有经验的舵手。事无巨细,谈何容易?”
“那么换艘更大的船呢?”余吉塬建议。如果船行的载货量能够增加,对延春堂自然是件大好事。
高升福道:“这个我也一直在想。希望能造一艘前所未有的大船,配上自卫的铁炮铁甲。因为耗资巨大,始终下不了决心。”
余吉塬心中一亮,笑道:“如果伯父下不了决心,小侄愿意出资一半,同谋前景。”
这样的话,从他口中浅淡说出,高升福吃了一惊,瞠目道:“贤侄,这可不是一件小事,前后所花费的钱财不下数万。”
余吉塬道:“小侄觉得此事非常值得。南浦岛上俱是深山密林,十几年前,家父花费数月深入腹地,敲定了与当地住民之间的药材供应。现在父亲虽然不在,我很希望能将这笔生意做到最好。”
他定睛对高升福说:“伯父可愿意与我一起,独占南浦这块福地?”
高升福为这平淡而出的豪语震惊。眼前的余吉塬端坐在木轮椅上,虽面容霭霭心似春和,骨子里却透出凛凛如秋肃的魄力,周身光彩如华月升釉。
相形之下,高升福竟觉自己老矣。他摇了摇头,难掩心绪激动,笑道:“好,我就和你一起谋这盛世前景!”
男人们的盛世前景,不过是深宅里刮过的一阵风,孩子们的亲事才是夫人们心头开出的花。高夫人走了两趟余府,和余氏商定:先定亲,等阿娴过了十六再成亲。
于是一阵忙碌,提亲问吉,合婚后,高家过了四十八抬的‘安心礼’,各式金冠儿,金头面,西洋珠子,玛瑙镯子银钏儿,锦袍,妆花衣裳应有尽有。又在高府开了十几桌席面宴请宾朋,一时传为佳话。
就在余府喜气盈门之时,余方海却惶惶如丧家犬,整日东奔西走地忙着筹款。
余九成的案子虽然暂时没有再审,余吉塬却一纸诉状又将他告进了府衙。告余方海无中生有,私买货物。
当日余方海私下运走了药铺库房里的药材,借口是药材受潮贱卖。而小伙计洪亮捡到了车上掉下来的,分明完好无损。
余吉塬又寻了两位证人,许以报酬。原以为能跟着余方海去新铺子,却被放了鸽子的旧日伙计,都愿意证明库房并未进水。
状纸递进府衙的时候,恰逢韩双仁去拜会上峰,由通判代为审理。这位通判又向来刚正,二话不说便判了余方海退还药材。
可那些药材早已随着船车去往百,千里之外,计较之下,只好根据账册所载款项,由余方海退回货银一万两千余两。
两案过后,余方海累计需要归还近两万两银子。银子不是没有,本来就是余家的,还给人家便是。只不过余方海手里只有卖药材的得来的这部分,除去送给韩双仁的,剩下的远不够偿还。于是,他去了余九成家。
余九成的家中,在经过最初的慌乱后,已经完全恢复了平静。一屋子老小,该吃吃,该喝喝。余方海去的时候,翠环正在和几个女子抹牌吃酒。
小厮报大老爷来了,翠环忙散了热闹,让那几个旧日相好的粉头从后门走了,整了整衣裳迎出去。</li>
<li style="font-size: 12px; color: #009900;"><hr size="1"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 凰禾 灌溉+10。一颗小心心。</li> </u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