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善已经陷入昏迷,文馨不停地给他擦汗:\"同善,醒一醒!醒一醒!\"
同善口中喃喃道:\"冷……好冷。\"
文馨伸手触摸他的身体,烫得直烧手心,文馨踌躇之间,想到了一个办法。此时此刻,早已把什么男女大防抛诸脑后,她解了自己的衣襟,一下扑到了同善身上:\"有没有好一点,同善?\"
同善昏昏沉沉间,身体仿佛热了起来。这种熟悉的温度唤醒了大脑最深处的记忆。
十年前,蓑衣渡。
孙云天背着年幼的天养躲在草丛中,一个满身血污的小兵赶来禀报:\"大人,我们不行了,想办法突围吧!\"
孙云天看了看天养:\"可天养……\"
天养有些害怕地瞪大他那双乌黑发亮的眼睛,\"孙叔叔,我父王呢?\"
孙云天叹气道:\"天养,清兵杀了南王。\"
\"父王死了?\"天养顿时泪如泉涌。
\"你记住,你的父王是南王冯云山,你的敌人是满洲鞑子!\"孙云天的眼中布满了血丝,他视死如归的神情在天养看来十分惊骇恐怖。
\"再不走!就来不及了!\"那个士兵大喊。
孙云天想了想说道:\"天养,不要哭!你藏在这些死人后面,我去把清兵引开,一有机会,你就逃!你要活下去,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活下去!\"
\"孙叔叔……\"天养亲眼看着身边的士兵一个个倒下,孙叔叔带着那个小兵咬牙冲了出去,对着迎面而来的清兵一刀一个,杀红了眼。天养不敢去看,他紧紧咬住牙关,躲在死人堆里。
昼夜交替,不知过了多久,天养迷迷糊糊听到了一个声音。
\"大人,尸体已经检查过了。\"
\"好,不要有遗漏,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忠源,这仗打得漂亮,你的上司曾国藩也很欣赏你,我会力荐朝廷,重用你们这些汉臣。\"
\"仰赖大人栽培,属下自当尽心竭力,上报皇恩。\"
天养早已吓得瑟瑟发抖,缩在一个僵硬的死尸后面,终于,他体力不支,倒了下来。
肃顺被吓了一跳,江忠源大喊:\"大人,小心!\"
江忠源刚要拔刀,肃顺拦住:\"等等!是个孩子!\"
\"孩子?\"江忠源看了下天养头上的包巾,立即反应过来,\"是长毛的孩子!\"
江忠源举刀相向,手起刀落的刹那,肃顺眼中寒光一闪,喝道:\"慢!\"
天养躺在了驿馆中,军医在旁换着他额头上的帕子。
\"爹,娘……\"天养像是在梦呓。
肃顺接口便问:\"你爹是谁?\"
天养微微睁开眼睛,一双漆黑乌亮的眸子流露出惊恐和无助。
\"不要怕,你叫什么?\"
天养好奇地观察了一下周围,对着肃顺问道:\"我叫……什么?我在哪儿?\"
\"恩?\"肃顺觉得有些不对劲。
军医上前观察了一下天养:\"大人,像是高烧烧坏了脑子。\"
江忠源不屑地:\"这臭小子,不会是装的吧?\"
军医摇摇头:\"不,不是装。确实有这种病症。\"
肃顺问:\"他这情形,多久能恢复?\"
\"不好说,可能是一年,也可能是一辈子。\"
天养突然伸出小手,拉着肃顺的衣服:\"我是谁?我到底是谁?\"
肃顺握住天养的小手,突然感到一股神奇的力量从天养的手里传递到自己的手心,他不由叹了口气:\"哎,稚子何辜!\"
江忠源大惑不解地:\"大人?\"
\"拿剃胡刀来。\"
江忠源乖乖地递上了剃胡刀,肃顺亲自动手,将天养的头发一寸寸剃落。
天养害怕地蜷缩起身子,任由肃顺摆布。
\"不要怕,记住,你是大清的子民,从今以后,要留和我一样的发型。\"
天养懵懵懂懂地点点头。
\"大人,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