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扔得最远,听声音就知道了。”
“瞎说,明明是我最远。我石头的声音最轻,说明是从远处传来。”
“才不是,最轻说明力气最小,扔得最近。”
院外的小孩们争执不下,气鼓鼓地吵了起来,沐棠居然还听到了成年妇人的声音混杂其中,
“这女人心肠硬得很,你们别围在她家门口。连相公和婆婆都能不管的人,怎么可能有人性?你们就不怕她暗地里报复?”
“姨娘说得对,我们快跑!”
“坏人要报复了,快逃!”
沐棠听着院外的动静,沉重地叹了口气。
都大半个月了,村里的风言风语非但没有缓解,反而还参与的人数不断增加,话语也越发苛刻。难怪初见马春儿时,他们在门外敲了许久,好不容易才等到她出现,憔悴地解释平日只待在最里间。外界闲言碎语不断,面对每天定时开启的精神攻击,难怪马春儿要躲起来。
比起初见时的唯唯诺诺,如今的马春儿倒是越发习惯,她视若无睹绕过小石子,从院子中直穿而过,端着腊肠放到桌前。
沐棠很喜欢马春儿家的腊肉,因为村长家的腊肉味道太重,而她家味道不咸不淡,用来下饭特别合适。
马春儿对沐棠笑道,“你这口味和阿潜倒是相像。阿潜不喜欢太重口,所以我家的腊肉是村里口味最清淡的,还常被说像外乡人做的菜。”
“我倒觉得口味正好,”沐棠捧着碗道。
“也就你和阿潜才会喜欢。长寿村关于腊肉有个说法,叫‘肥瘦均匀嚼劲足,黄里透红口味香’,其中口味香指的就是腊肉应当咸香鲜美,可偏偏阿潜受不了太咸,我每次盐都少放一半。
沐姑娘你若喜欢,尽管敞开了吃。最近我反正闲着没事,每天都在做腊肉,等阿潜回来后,他想吃多少,就能吃多少,”马春儿说起冯潜,满脸都饱含眷恋,精神也振作了些,又多夹了几口菜。
沐棠神情凝重地望了承宇一眼,正巧看到承宇也同样皱眉看向她。
承宇尝试了多种方法,可始终不能解决马春儿身上的妖气。他们每天最有效的治疗手段,就是陪着她回忆冯潜,共同憧憬冯潜归家的时刻,以此稳定她的情绪。
如今沐棠光听到冯潜两个字,心里就难受不已,简直都不敢面对马春儿,索性一等入夜,立刻回房睡觉。
深夜,承宇推开门,对独自站在院里的马春儿温和劝道,
“马姑娘,怎么还不睡?”
“我不想睡,”马春儿的身边四散着碎石,都是白日里被孩子们恶作剧地扔了进来。她的影子被月光拉得很长,在寂静的院子里渲染浓重的悲伤。
“你也不是铁打的,不能每天这样强撑。”
“承公子,阿潜不会回来了,对吧?大家对事实都避而不谈,可我们不可能一直欺骗自己。”
承宇沉默地看着她。
马春儿自顾自地接了下去,“我总觉得,阿潜是被妖怪捉走了。”
“为何这么说?”
“我最近常梦到一只黑色的大鸟,”马春儿用手比划着,“跟我一般高,身形跟我也差不多,双手是两只黑色的巨大翅膀。它好像有张人脸,可梦里总是隔着雾,我始终看不清楚。我想,阿潜约莫就是被它给捉了去。
承公子,我现在已经不怕了。那妖怪既然能抓走阿潜,我干脆就守株待兔,每晚都等在院子里。妖怪抓了我后,无论要杀要剐,我至少能和阿潜有同一个结局,早日和他团聚。可是为什么我等了大半个月,它一直没出现?我明明已经不怕了,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马春儿眼里含着泪,连声质问。
她不明白,就非得那个晚上才行吗?
她只害怕了一个晚上,可在那以后,她每晚都站在院子里,等着妖怪来抓她。为什么妖怪就不肯再来呢?
</li>
<li style="font-size: 12px; color: #009900;"><hr size="1"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好,更新时间统一改为每天下午6点~日更不变</li> </u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