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稠的红色落在土地上,凝固,显得狰狞。
江白鸦一抹嘴角,暗自庆幸着还好爬得快,没喷到苻行舟衣服上。
不过这“瘟疫”有点厉害啊,才过去多久,就吐血了?
不好,脸有点疼。
陈东风:“!!!”
第四个!
苻行舟第一时间抱住江白鸦,防止后者滑下去,然后断喝:“陈东风!”
陈东风声音响亮:“在!”
“派两人回城请大夫,立刻!”苻行舟语速极快,有条不紊,“让所有人撤下马车,你随我去看红颜到底怎么了——动作迅速!”
“是!”
“我也去……”江白鸦勉强站直了,道,“我是最后见到她的,我也想看看。”
见他吐完那口血就好了许多的样子,苻行舟皱眉问道:“你怎会突然无故吐血?现在感觉如何?”
“不算无故,无事,”江白鸦开玩笑道,“大抵是红颜的血太脏了,吃下去不消化,不能算我自己的血。”
苻行舟一怔,然后低吼:“你竟然喝了她的血——不要命了!?”
江白鸦道:“我哪里来得及反应……没事的,就算染了病,也只是初期,大夫能救。更何况,我现在没感觉有哪里不舒服。”
说着,他吸了吸鼻子,示意自己鼻子也通了,感觉棒棒哒。
苻行舟狐疑地看着他,却没有再反驳:“撑得住那就跟上吧,正好也需要你。”
江白鸦:“多谢将军。”
马车上。
掀开粗粗盖上的麻布,女人的身躯便全然显露出来,现在那白皙柔软的肌肤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腐烂的皮肉,像是被烧过一般,还有些枯黑。
红颜白骨,不过转瞬。
就这么会儿,那皮肉还在烂,融化似的,露出的骨头白森森,几乎有些剔透的质感。
还有一股十分难闻的气味。
苻行舟也难得阴沉了脸色,指着红颜道:“这是瘟疫能弄出来的东西?”
“这……”陈东风也被眼前瘆人的景象吓住了,不知该怎么说,半晌,喃喃道:“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这话说的他自己也不信。方才几人去那孙家村落看过,虽大多死相凄惨,却没有一个像红颜这样的。
嫌这地方不干净,此时三人都匆匆下了车。
“放他娘大千世界的狗屁!”一踏上地面,又听到陈东风的牵强言辞,苻行舟甚至忍不住爆了粗口,“给我查!鸣鼓、报官!整个村庄疾病肆虐、无一活口,朝廷却无一点风声——地方官员竟全然不知,不闻不问!?”
“……”
“——给桐州知府递文书,请他抽时间陪本将喝杯凉茶。”
说着,苻行舟就开始翻找起文房四宝。
陈东风生生在大冬天里出了一声汗,回了一声“是”,便开始团团转地调动起为数不多的将士。
得病的尸体得烧,没娘的婴儿得处理好,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儿啊。
怎么就听了那老头子的走了东城门呢,哎。
“即便是知晓,怕也会隐瞒不报。”
就在他们忙碌之时,又是一个声音插进来。
是江白鸦。
陈东风百忙中抽空回道:“羽公子有何高见?”
江白鸦缩在角落里,有些难受地捂着鼻子,道:“此处几乎已出桐州地界,毗陵西南小国,物资匮乏而贫穷,村人又向来离群索居……而今纳税是按各地各人头统计,孙家村人多,又交不出税,还不服管教,这般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恐怕哪个官吏都不愿做。”
又兀自纠结了会儿,他还是继续说道:“更何况如今人已死绝,官府不过是都在合稀泥……没必要趟这浑水,平白树敌又遭疑。”
尤其是在这当口,对于苻行舟来说,实在太过冒险越界。
对于他自己来说,也是越少蹦跶越好,免得再遇上个熟人。
陈东风有些意外,“有理有据令人信服——羽公子懂得还挺多?”
江白鸦回以微笑,一双眼睛看的却是那边正在奋笔游龙的苻行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