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害怕。

了了立即明白了。

“原来你恐高啊！”她猛地一拍脑袋，然后迅速绕至杨希身后，伸手将她揽入怀中，一边往后拖拽一边安抚她道，“不要怕不要怕”。

好不容易退到平台入口，她也没有放开她，而是轻轻拍着她削瘦的背脊，一下又一下，像是在给炸毛的猫顺毛。

杨希长长吁了口气。

半晌。

“要不我去看看，你在这里等我？”了了提议道。

听到这句话，杨希身子一僵，随即伸手死死环在了了腰上：“危险。”

真的很危险，一个不小心，就会死的。

丁丁就是这样踩滑了跌进坟包里摔死的。

那个坟包，和眼前这个悬崖，一模一样。

她害怕。

“不危险，我以前经常去山顶喂松鼠的。”了了又拍了拍她的背，一副“我办事你放心”的语气。

杨希仍然没有松手。

“好吧好吧，那我们到那边平地上坐会儿吧。”了了只好由着她。真是没想到，平时看上去挺雷厉风行高岭之花的杨导其实内心还是很小女人的嘛，怕黑，怕高，不知道怕不怕虫子？

于是了了想起以前在村小读书的时候，隔壁桌的刘大美，一个生吃面包虫的女英雄，天天叫嚣着天大地大啥都不怕，结果却被树上的知了吓到小便失禁，也是很反差萌了。

两人牵着手，小心翼翼地回到平地上，杨希终于松了口气。

“你尝尝这个，”了了递给她一颗小青果，“刚摘的，就那平台外面才有。”

果子不大，看起来圆润饱满，在阳光下闪烁着绿油油的光。

“你就是为了去摘这果子？”杨希不知道该生气还是感动。

“当然不是啊，”了了把果子在身上仔细擦了擦，然后轻轻喂进她嘴里，“其实是想带你来让我师傅看看的，认识一下，毕竟你是我下山以来交的第一个朋友。”说着她就叹了口气，觉得没看到，好可惜。

鸡骨头其实早就没有了，果子也是顺手摘的，去那里是因为那个台子离天空特别近，带着杨希的话，师傅一定可以看到她的。

她的朋友呢，昨晚睡过一张床的，就像师傅和李大妈那样。

“好了，你今天已经用眼睛很久了，应该休息了。”了了找了个干净的大石头，又从包里拿出一张报纸，“就这里吧。”说着就把报纸铺在地上，然后率先坐上去，靠着大石头，伸出一只手，冲杨希比了个“过来”的动作。

“虽然躺着比较舒服，但这会儿光线太强了，就靠我手上吧，省得石头磕着你背。”了了认真地说。

“嗯。”杨希觉得这果子的味道好甜。

真的很甜。

山顶的阳光很温暖，风也温柔，人也温柔。杨希闭着眼睛靠在了了手臂上，享受着这片刻难得的惬意，和从未有过的放松，不禁心生庆幸。

苏瑶那盘子打得太好了。

她决定回去给她买台新版的切诺基。

正想着。

“杨导，你睡着了吗？”了了忽然唤她道。

“没有，怎么了？”

“就是……那个……”了了声音听起来有些不好意思，“要不我哼几句小曲儿给你听听？”

“小曲儿？”

“对啊，不是要练习发声吗？师傅以前教过我的，就是‘啊啊啊啊’的四个调，ā~~~á~~~ǎ~~~à。”

“好啊。”杨希说着就要坐起来，准备洗耳恭听。

“不用不用，就这样就可以，就可以了。”了了又一把箍住她的肩膀把她摁回去，“你就当在听鸟叫，不好听就掐下我胳膊，好听就……就……就给点吃的？”

“给点吃的？”

“啊，有奖励才有动力嘛。”

“那你觉得我好吃吗？”

“啊？”

“没什么，快唱吧。”杨希低下头，脸色微微有些泛红。

而令她没有想到的是，了了唱起歌来，居然真的挺好听的。虽然只是一个简单的 “LA”的音，却因为进退得当，轻重合理，听起来抑扬顿挫，舒缓有趣，让周围的风都带上了安逸的情绪。

杨希悄悄转过头，睁开眼睛，就看到了了正仰着脑袋，对着天空，小嘴微张，唇齿轻启，一段段优美的旋律从那里蹦出来，像是在给云里的某人汇报此刻的心情。

她很开心。

她也很开心。

于是她也有样学样地仰着脑袋，对着天空，小嘴微张，唇齿轻启：“你好师傅，我是杨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