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赵之乐一行人跑到北街的空地时,此处已经聚满了人,议论纷纷地围着中心的高台。高台上,几位长者正襟危坐,氛围肃然。台下,冯三殅双手紧束正跪在空地中央,模样狼狈。
高台四周,镇上的捉丿人们尽数严守于此,森严景象让人惶惶不安。
“危道者已擒!”熙攘声中,突然响起一个威严的声音,长者持腔发话,“冯家长子,自恃天赋异禀,危道伤人!”说着长者严苛地冲在地上的冯三殅,“天火一事你还有什么要说的,或许可以网开一面,留你一命!”处刑
人群中传来低声的嘁议,像是惊诧像是疑虑。
冯三殅一直低着头,说话时也是,他声音不大且平静,“我自恃天赋异禀,修炼邪术,没想到险些酿成大祸,现已知错,甘愿受罚。”
他说完,人群中又是一片哗然。赵之乐挤在人群中,脑袋嗡响。不是他偏袒冯三殅,以那人的心性,会修炼邪术?他随即就明白过来,为了隐瞒结界的事情,长者竟把罪过推给了冯三殅。同时他也反应过来,易市上冯三殅为什么头也不回的跑了,因为那时他就发现了异常。他是最早发现异常的人,可修补结界时却不在,仔细一想赵之乐遍体生寒,唯一的解释就是,异常认定的当即,他们就决定让冯三殅去背锅。就如冯三殅平时自己所说的,他不学无术,只会埋头在他的破铜烂铁中。所以事后他便是第一个被剔除的人。
心像被狠狠揪了一把,赵之乐死盯着刑场的方向,冲着怀里的黑猫说道:“先生,如果真的是您,您帮帮三殅,只要您能帮他,要我干什么都行……求您了。”
然而,黑猫没有任何反应。而冯三殅身后,执刑者已经站定,是他的亲生母亲。
后槽牙咬得发酸,赵之乐扔了猫猛吸一口气,他边疾步穿过人群边大喊着,“那是结界!是结界!你们这些老!唔……”
可惜他人还没骂完,便被纷纷围上来的捉丿人禁锢住。听见他的声音,一直没有任何情绪的冯三殅身形微颤,他盯着地面,眼中的神色极其复杂。
赵之乐随即就被拖拽出了人群,嘴也被堵了个严实。
他这一举动又引来人群的骚动,台下议论声不绝于耳,长者们显然是怕事态失控,其中一位长者起身抬手,嘈杂的议论瞬时停了下来,“冯家是大家,念冯家世代对镇上诸事的帮衬,故留情!虽饶他不死,但也要给镇上一个交代!即时将他交于捉丿人处置!”
冯三殅身后,冯母双手悬于亲生儿子头顶,手指微动时泪水也不可抑制地流下,就见她引导着冯三殅头顶一缕似有似无的气丝,慢慢地从他体内剥离着。
赵之乐被跪押在人群外,又听这一勒令,双眼模糊的同时发狠地咬向下嘴唇。紧接着,冯三殅极力隐忍地声音就传来,赵之乐嘴上一片血肉模糊,可他一点儿疼的感觉都没有。当下他大脑全是空白,他只觉得完了,冯三殅完了。
“赵兄可需帮助?”
闻声赵之乐猛地抬头,六位道长正好奇地打量着他。赵之乐本在眼眶打转的泪当下就掉了下来,他快速点点头。随即,身边的捉丿人便被挥开,禁锢也没了。
赵之乐都来不及起身,他深知自己什么都做不了,急的又快哭出来,“……道、道长,能不能救他……”
为首的道士微微颔首,转身的同时腰间的铜钱剑已稳握在手,他目视前方,对五个兄弟语气轻缓,“不得伤人性命。”
语毕,六位道长身影一掠,转眼便飞跃进了刑场。见有人扰乱,长者们即刻命捉丿人驱赶,转瞬间双方便缠斗起来。捉丿人虽人多势众却没占什么优势,几个回合下来明显被顽山六子给压制住。
见有争斗,人群即刻慌乱地四下散去。赵之乐趁乱跑到了冯三殅身边,却只见那人蜷缩在地上,脸色惨白,已经极度虚弱,他心跳猛滞一拍,觉得连大夏天的空气中都带上了凉意。
但在场的人里,并不只赵之乐感觉到了凉意。蓦地,整个北街都安静下来,众人都感受到这不属于夏日的诡异。抬头看去,半空中突然起了雾气,天也转瞬间阴沉下来,带着凉意的巨风骤起。忽然,风力骤然变大,直击众人,这风大的诡异,把人吹上半空又狠狠摔落,众人就像没有重量的纸片,凄惨的叫声此起彼伏,被肉眼可见的气流又吹回了刑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