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木柜边醒来时,天色已经微微泛亮。
赵之乐睡得浑身酸疼,也分不清是乌子叶作祟还是在硬地面上一个姿势躺了太久。围墙上,有绿翅鸟在叫,在清晨格外聒噪。他揉着胳膊出了房门,挥走了那几只鸟。
时间还早,四处都是雾蒙蒙的清冷景象。他摸上腕间的小木人,愣了好一会神儿后,头也不回的朝乱林方向去了。
他知道自己没本事进去,但他还是想去探探。
这个时间的城镇还未活络,一路上都没遇上几个人,但他依旧小心又谨慎,直到靠近乱林的边界后才微微放松了些。
乱林外围,除了胡乱垂下的树藤屏障外便没有明显的阻行障碍,赵之乐蹲在乱丛中观察了片刻,确定也没有捉丿人巡逻后便偷偷摸摸迈过了乱林边界的木牌。
只一步,他瞬时感觉到了一股侵蚀心肺的寒气,像是一种无形的力量,让他双腿不受控制地僵在了原地。他紧咬牙关,将所有的力气全都聚集到了两腿。身前是垂延而下的树藤,他伸手想借力拉动自己,却不想手指在即将触碰到树藤的刹那,整个人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给反摔了出去。
摔落在十几米之外的霜地上,赵之乐浑身被电流击遍一般得酸疼。他呲着牙坐起身,感觉骨头都摔松了不少。大喘两口气,狠盯着眼前那片深林,他本以为结界只是对鬼有限制,这样看来别说探路了,进去都是个事儿。
扭着酸疼的脖子站起身,他又觉出些除了酸疼之外的异样。脖颈连着颈椎处,好像钻进了什么东西似得游走着一丝凉气,可摸来摸去却又什么都没有。
雾气又弥漫起来。他深吸口气抖了抖褂子,结界虽然肉眼不可见,但他聚精会神地盯着一点。再次迈过木牌时依旧是寒风四起,他憋着一口气,猛地发力扑向了树藤处。
几步趔趄,光亮瞬逝,抬头一看,他竟真钻了过来。
面前的景象难以描述,如同传说中的没有一丝光亮。几乎是同一时间,他脑内瞬间像被多个声音给侵占,低沉的、阴暗的、尖利的。他失去了所有行动能力,只感觉到来自深渊的阴寒和无度的恐惧,无尽黑暗在慢慢地分解、吞噬他。
忽然,他褂子的后摆被一股力量给牵制住。愣着还未做出任何反应,他便感觉自己像捅破了层雾气,随即,光亮乍现,他被脱离出了那阴暗可怖的空间。
再见到光亮,赵之乐却还处在阴暗的恫吓中,只顾得大口喘气,头顶被人狠敲两下都全然不知。他久久不能平复下来,看向身前人的目光还带着呆愣,“姥姥……”
“不知好歹的东西!”女孩声音狠厉,用了十足的力气打在赵之乐脸上。
脸上立即浮现出印记,可赵之乐依旧没能回神儿,眼前还是那噩梦一样的场景,“里面……”
“给我滚!”女孩给了赵之乐一脚,正踢在他的膝盖上,“再让我看见决不轻饶你!给我滚回州核去!”
“姥姥……”赵之乐眼中露出惊骇,姥姥虽然脾气不好,却也从没这样对他说过话。
“滚!快滚!”女孩像是发了狂,她的声音因暴怒变得嘶哑,她眼中充血发恨,似乎下一秒就想手刃了面前的人。
赵之乐一刻都没敢多留,他踉跄又惊恐,连跑带喘地穿过了临界河,直到看见了罗锅桥,他才渐渐放慢了速度,失魂落魄地走在街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