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赵之乐做好所有心里准备之后，他妈醒来后却一切“如常”。她依旧没记起赵天伦。

于是他便也跟着所有人不声不响。

开学在即，赵之乐看出钱左右有些心事。他找了个空隙问了问，问完了倒不知道是该乐还是该愁。

钱左右觉得他有必要和郑先寻表个白。

要说钱左右这个人，平时虽然一副拎不清的模样，其实内里一个很讲究仪式感的人。他不好咬定郑先寻对他是什么感情，但确定绝不是讨厌，他觉得他俩相处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自己喜欢他，就有必要再明确一些，他想在离开之前给他们的感情标出一个等级，哪怕是被拒绝了，也能知道自己是在“要继续撼动”这个范围的。

赵之乐表现得不鼓励不反对。见了他的中立态度，钱左右又迟疑了。

接连两天没有正常休息过，这天入夜赵之乐早早睡了过去。他心中不算期待回州核之后的学业生活，接连做了几个关于州核的断断续续的梦，又一次半梦半醒间，却发现房中墙上映着几个晃动的人影。

他分不清现在是梦还是现实，翻个身又沉沉睡去后却感觉有人在晃他。

“赵兄，醒醒。”

这声音重复了几遍后赵之乐才醒过来，定睛一看，身边六颗脑袋把他围了一圈儿。

“道、道长？”床边，顽山六子齐刷刷地看着赵之乐，各个神采奕奕。这么长时间了，他依旧分辨不出他们中谁是大哥。他被六个人盯得不自在，不自觉地往后缩了缩，“这么晚了……道长们这是、这是干么什么呢？”

“前来道别。”其中一人说道。

赵之乐张大嘴，“……道别？道长们要走？”

“正是。”赵之乐左侧又传来声音。

“为什么突然要走？”赵之乐扫过窗外，“现在天正黑，道长们要走也等明天吧，也好……”说着说着他停住，莫名感觉是留不住他们的。这些道长们来得突然动身离开更突然，行事风格倒是很统一。

“诶，赵兄客气了，何须宴请八方千里先送呢，你是李兄的朋友，便是自家人。本想不惊扰地离开，仔细想来又失了礼数，只好冒昧打扰。”

“……不打扰不打扰。”赵之乐咳了两声，“本该宴请八方千里相送的，只是道长匆忙……”

“赵兄还是客气了，我们兄弟六人这些日子实在打扰，多亏李兄和赵兄帮扶，特此多……”道长们突然起身，又要向着赵之乐作揖，只是揖作到一半，却发现有个人不整齐。

似乎是顽山大哥的人怒目一瞪，“你趴在那里做什么，还不来谢过赵兄！”

他不说赵之乐还没发现，转头一看，才发现还有一位道长正跪在床上盯着自己看，准确来说，是盯着自己的脖子看。赵之乐背后一凉，搓着自己的脖子尴尬地笑笑，“道长这是看什么呢。”

被大哥训诫道长似乎有些委屈，他噘着嘴将布包甩到身后跳下了床，小声嘀咕：“我只是看赵兄后颈上有张命符，觉得奇怪嘛。”

顽山大哥在他脑门上弹了三下，“命符而已有什么奇怪的！你要是勤加努力，两三年内也将养出第一张命符。”说着说着他突然变得诧异，“赵兄身上？怎么会？”

赵之乐只听不懂，一头雾水。

顽山大哥扶额深思半天后啧啧出声，下了结论，“赵兄乃是平常人，命符想来该是李兄的，以防赵兄被阴物缠身用。赵兄于李兄当真是十分要好的朋友了，令我等实在羡慕，羡慕。”

“命符？是什么？”

顽山大哥微微一笑，“命符如同那三清铃铜桃剑，都是我们的随身法器，只是命符却比其它重要的多，也难得的多。命符以我们自身鬼路穴引血供养，二十年得养成一符，鬼道士一生，只得三符。李兄生性聪颖法力超群，年纪轻轻便得以三符，不过即使如此，能将一符赠予赵兄，也足以见得你们是刎颈之交，清风高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