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姊姊，你说那苏云起是否会真心待我？”</p>

沾衣静默了片刻，葇兮识趣地告退，“郡主，请恕葇兮无礼，我这会儿腹中有些不适，想去净房。”</p>

梦熹于是领着葇兮出了门。</p>

“这个问题，可难倒我了，姊姊不知如何作答。”</p>

“我说我想要不求回报的爱，官家和葇兮都觉得我过于荒诞，姊姊你怎么看？”</p>

沾衣冷笑道：“妹妹，眼下你还是个小孩子，等你长大了，自然不会有这么荒诞的想法了。”</p>

原来，沾衣姊姊也不支持她！</p>

清漪垂头丧气地说道：“你们个个都说我是小孩子，我听着难过极了，我又比你们小几百天呢？”</p>

“你可不就是个小孩子？你还记得你初来我家之时，说你会将夫君分我一半……”沾衣话说到一半，忽然停住，只见清漪面色一凛。</p>

“后来，你遇到了雁惊寒，你还说让我做大你做小，可见清漪是个守信之人。”</p>

“姊姊……”</p>

“如今，清漪遇到了此生挚爱，想来一定不舍得分我一半了，可见童言之无忌。虽你现在并非孩童，但数年之后，你再回想今日之语，自会觉得今是而昨非。人总是会长大。”</p>

不，这次我不会再长大了！应该说再也没有机会长大了，因为苏云起，定会用命待我。</p>

葇兮想起水横波的话，心底虽觉得她和江奉宣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却也对奉氏生出无限的同情来。爹爹中途失意，将满腔的愤懑全部撒在阿娘身上，村里的人都说二十年前的阿娘是瑶碧湾最明艳动人的女子，可如今，她满是沟壑的脸上，哪里还看得出昔日的光彩。这当中虽有岁月风刀霜剑留下的痕迹，想来也不乏爹爹无情的摧残。而水姨母和阿娘一般岁数，在寺院清修多年，每日也是亲自下地维持生计，虽少了些生活所迫的压力，然而其光彩却并非普通贵妇所能相比，可见心中是知足的，是爹爹给她带来的充实感。虽阿娘的遭遇并非她所愿，却也跟她脱不了干系。</p>

葇兮回到江宅，轻轻地抱住了奉氏，经年累月的劳累，使得她的身子僵硬得很，不如水姨母的柔软。</p>

“阿娘，这些年辛苦你了，以后少操劳一些，好好保重身子。”</p>

奉氏看着女儿古怪的举动，疑惑地问道：“可是在相府受气了？”</p>

葇兮松开奉氏，掩饰好内心的情绪，“哪有？你女儿我聪明伶俐，相府的人只会对我赞赏有加，才不会嫌弃我蹭吃蹭喝呢！”</p>

奉氏看着气色越发红润的女儿，喜上眉梢，她的福气到底比自己好，攀上了相国大人这样的高官，想来出入相府的门客和达官显贵无数，总会有人能看上自家女儿吧，愿她能嫁得金龟婿，自己跟着享享清福。当然，最好是能被官家接到宫里，那就更好了。</p>

“葇兮啊，相府的人可曾每月给你零花钱？”</p>

“阿娘，又来！难道相府有钱就活该恩施四海？以后可别这么教育你的孙儿！”</p>

“他们有钱反正花不完，给你们后辈几个小钱能怎么样？”</p>

“你扪心自问，倘若有朝一日，你家财万贯，你会惠及众生吗？”</p>

“有钱花不完，我当然会接济穷人，这还用说吗？”</p>

“眼下你衣食无忧，也没见你出去帮衬那些老弱病乞。”</p>

“嗬！这点小钱，我多吃几顿大席就没了。”</p>

葇兮叹了口气，当年阿娘就是这样言传身教，害得她年幼之时走了不少弯路。江山易改禀性难移，想来阿娘这番的错误的言行是很难纠正了。葇兮想起水姨母，又想起阿娘这凄苦的一生，便不忍再加责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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